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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第68节(1 / 2)





  她站在原地,扶着圣人手臂的那只手在抖。

  定远公也不需她再答,一撩袍角,跪在了文思殿上。

  “臣,镇国定远公卫臻,公然射杀有爵之人,无颜再统领北疆,请辞官归乡。”

  被冻住的文思殿似乎在缓缓裂开。

  亦可称之为崩塌。

  “圣人!圣人!北疆蛮族虎视眈眈,断不可离了定远公!”

  “启禀圣人,那定宁将军辱人父母,被击杀于当场也是咎由自取!”

  “圣人三思,边市一事还要国公……”

  眼睁睁看着殿内大臣纷纷跪地,圣人仿佛惊呆了,他缓缓挣开被皇后扶住的手,看向一地的聒噪,片刻后,他笑着双手扶住定远公的手臂。

  “咳咳,阿臻,你是我大梁的卫家二郎,要为我大梁诛蛮族、守边疆,如何能随意请辞呢?”

  他又咳了几声,抬着定远公的手臂让她起身。

  见定远公规定不动,他恳切道:

  “阿臻,你不在,北疆我又能交给谁呢?你回身看看瑾瑜,他还未及冠,十三州十几万兵马,你便要交给他么?”

  金色的绣袍在紫色的罗衣上轻晃,赵启恩看了一眼又转回到卫臻面无表情的脸上。

  “当年,先皇说过,卫家人不认你,大梁认你,你不做卫家卫二郎,你是大梁的卫二郎,你这镇国定远公之位是你自己披风沙、浴敌血,以你这长刀夺来的……皇后,你怎能将一国之重臣逼迫到如此地步?”

  手中还有圣人身上的余温,皇后抬起头,神色有些凄苦。

  她看向自己的姐姐,却见自己的姐姐在看着地上。

  “是妾之错。”

  她低下头,看见一颗核桃正在国公大人那衣袍角下。

  谁也没想到,明明是定远公当众杀人,皇后召齐三省长官并三部两寺摆出阵仗要审她,最后却是皇后自己被圣人斥责了一顿,至于定宁将军的身后事、爵位承袭,竟然无人关心。

  此“小议”结束,各官匆匆归家。

  “陈相公……”陈伯横往宫门外走,却被人小声叫住,他回头,看见了大理寺卿。

  矮胖的大理寺卿看看左右,快走几步到陈伯横身侧,低声道:“相公大人,皇后有心借着长安卫氏打压定远公,这难道不是圣人之意?之前您说……”

  陈伯横口齿紧闭,摇了摇头。

  心中叱骂这蠢人,今日看了全场,竟不明白定远公问的根本不是皇后,而是圣人?圣人那般夸赞了定远公一通,却还是没有让定远公承了祖辈之爵,可见还是不甘心被这般要挟。

  至于皇后。

  陈伯横也觉得看不懂。

  上次闹了一场,于经重罪,定远公脱罪。

  这次闹了一场,卫铭死了个白死,定远公还是脱罪。

  一对姐妹满朝大臣面前此起彼伏,每一次都能让定远公无事,难道这真是皇后运气太差,脑子太蠢?若真如此,两京世家是如何被她逼到女儿被掠进上阳宫也不敢吭声的?

  还有那姜假仙儿,俨然洞悉自己那皇后外孙女只能依凭圣人,才对自己的国公外孙女避让再三,可……他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对付?那他陈伯横这些年来是与谁闹得你来我往?

  怪哉怪哉。

  自定远公受他之邀请入朝以来,皇后退避,姜假仙儿按兵不动……陈伯横本该欣喜,却总觉怪异。

  可,还是那疑问,若这三人本就是联手,这小小大梁朝堂,区区赵家那只剩了半个龙脑袋的,他们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

  听耳旁之人还在聒噪,陈伯横想自己下次该在袖中装一珠子,待再看见了这等蠢人,就展开掌心,放珠于上晃一晃,让他们“滚”。

  罢了,这般蠢人怕是也不如他家仆从灵慧。

  怕是自以为他掌上明珠呢。

  被陈伯横在心中反复思量的卫蔷出来得更晚一些,跟在她身后,看着脚下石路,卫瑾瑜笑嘻嘻地说:

  “姑母,原来你每次进宫都如此精彩?早知这般,一开始我就陪你来了。”

  卫蔷声中犹带冷意:“精彩?这帮人说来说去,最后怕的还是北疆刀兵之利,若要说精彩,他们好财而惧难,畏威而不畏德,一张张贪欲横生还强作君子的脸才真是精彩。”

  此话是将圣人都骂了进去。

  抬头见卫蔷大步向前,全然不将这繁华宫室放在眼中。卫瑾瑜自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极大、极宽敞,雕梁画栋,奇花异草,无一不精美绝伦。

  这般,便是天下集权之所在?

  十来岁时,卫瑾瑜曾来过这,那时诚惶诚恐,此时再看,却觉处处都与从前不同。

  应是她的心变了,她笑了笑,跟上了卫蔷的步子。

  走出紫微宫正要上马回家,卫蔷听见一人唤自己“无终”,她看了一眼卫瑾瑜,道:“肃王殿下,我此次归京至今,也是第一次见你。”

  来者肃王赵启恒,今年二十有六,他只比赵启恩略小几个月,与总带病色温文尔雅的赵启恩不同,肃王生得身形矫健,颇类其父,他生母出身河南侯氏,不仅身家显赫,亦是一天下闻名的美人,他面相清贵,唇薄眉清,偏偏总端着脸,仿佛生来就是个拙于口舌且生性执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