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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2)





  兰君撞了宋允墨的事情,虽然被庆帝全面封锁,但杜冠宁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他和宋允墨私交不错,檀奴是京中人给宋允墨起的雅号,并不是宋允墨真正的字。然而,关系亲近些的人几乎都这么叫他,以至于他真正的表字已是没有人知道了。

  兰君听到宋允墨来了,整个人都有点僵硬。毕竟把人撞成那样,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臣宋允墨,拜见过太子,太子妃,”他顿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承欢公主。”

  一阵清风袭来,夹杂着几缕淡淡的香气。男人字字疏淡有礼。

  这香气是近来在京中引起话题的熏香,名唤“月升”。据说原料是从遥远的琼国购买的,一点点就要一锭金子。连盛香的盒子都用纯金打造成镂空球状,挂在腰间高贵又别致,但一个就要整整五锭金子!

  兰君上次去凌烟阁看到了,爱不释手,但舍不得买。宋家毕竟是大户,奢侈点也不为过。

  “不用多礼。”杜冠宁和杨雪薇双双虚抬了一下手。杨雪薇虽然久闻宋檀奴的大名,真正见到,还是有几分吃惊。这相貌……比女子还美。

  宋允墨起身,淡淡地看向那个僵硬着的大红色背影。

  大街上被撞的时候,他不是不恼,只不过他是几经生死的人,这样的疼痛和狼狈,已经不算什么。饶是如此,当看到马上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只是匆匆地瞄了自己一眼,就策马飞奔而去,他再好的修养也要破功。

  宋允墨一眼就认出那通体黄毛,只在马肚有零星白毛的骏马是北漠王新年的时候送给皇上的黄骠马,食量惊人,力大无穷,跑起来快如疾风。本应该养在皇宫中的马厩,寻常宵小之徒,根本碰不到。

  当时,他便让随从六曲追过去,势必要给这胆大包天的臭小子一点教训。饶是天潢贵胄,又怎可如此草菅人命?可没想到六曲追过去之后,回禀的话,却让他不欲再追究,甚至替她向皇上求了情。

  “啊,我要迟到了!借过借过!”兰君忽然回过神来,匆匆推开宋允墨,急哄哄地跑远了。

  她竟然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过他,跟那天在街上时一样。

  杜冠宁捧腹大笑,手搭上宋允墨的肩膀,揶揄道:“宋檀奴啊宋檀奴,枉你名动京城,在街上走一圈,就能收到一车的瓜果,今天却被我这小妹无视,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宋允墨不以为意,淡淡道:“下官去看望德妃娘娘,不打扰太子和太子妃,先告辞了。”

  ***

  兰君一面疾走,一面暗恨自己耽搁了那么长时间,若是被贤妃知道,又不知要被怎么训斥她。

  到了梦溪宫的花园,瑶花早就等在那儿了,脸上微微地不耐烦。待看到兰君,她吃惊得整个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公主,您这是……”

  “姑姑不是交代要盛装打扮吗?”兰君无辜地看了看自己,装傻充愣,“我以为这样才算隆重。不对吗?”

  瑶花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轻嗤了一声。长在民间的公主就是扶不上台面,在宫里几年了,连打扮要得体端庄都不知道。不过,瑶花本来就极不赞成这门婚事,这样也好。

  梦溪宫据说是□□为心爱的女子修葺的,虽然不如皇后的紫金宫那样富丽堂皇,金雕玉砌,但是清雅别致,一草一木都显示出打造者满满的爱意来。

  传言□□爱那个女子逾命,那女子逝世后不久,□□也忧伤过度,驾崩了。帝王家能有这样至死不渝的爱情,十分难得,后世的野史少不了又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

  到了湖边的琳琅阁,瑶花引兰君去了二楼。她打开珠帘,恭敬道:“公主请在后头稍侯,奴婢这就去引沈公子前来。”

  兰君点头,扫了眼矮桌上的水果,都极为名贵稀有,也不枉她特意来这一遭了。

  过了一会儿,瑶花的声音在珠帘外响起来:“启禀公主,沈公子到了。”

  兰君连忙正襟危坐,隔着不算厚重的珠帘往外看了一眼。男子眉目英俊,国字脸,穿着檀色的宫锦长袍,胸前绣着一对纯白的斗羊,章彩华丽。她暗忖:贤妃虽然跟她不对盘,但颇有姿色,想来这沈家的风水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沈公子请坐吧。”兰君大方地说。

  “谢公主。”沈毅坐下,低着头,有些拘谨。他闻到浓重的脂粉气从珠帘的那端传来,忍不住皱眉。家中为他介绍了许多闺秀,他都看不上,偏姑母说这承欢公主是个绝色,要他无论如何来瞧上一眼。

  兰君见帘外的人不说话,索性挑明了道:“沈公子应该知道我声名狼藉吧?”

  沈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位十公主的所作所为他也略有耳闻,什么混迹青楼,掘尸挖坟,行踪飘忽不定,行为古怪至极。不论是新年年会亦或是各大庆典,从未见她公开露过面。不过姑母可劲地夸赞她容貌过人,还给他看过画像,说那画像不及本人之万一。他素来爱美人,也免不得好奇,前来一观。

  沈毅斟酌道:“我认为看人应该用心,无论传言如何,和公主面对面谈过之后,才算真正了解。”

  兰君掩嘴一笑:“那本公主为了见公子,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公子要不要看看呢?”

  沈毅还未说话,兰君已经自个儿掀了珠帘出来,大方地站在沈毅的面前。

  没想到这一看之下,沈毅差点伏身作呕。那大红的胭脂,大红的嘴唇,大红的衣裙,刺激得他五脏六腑齐齐翻涌,根本再顾不上细细研究兰君的相貌。

  兰君暗自发笑,一本正经地说:“老实说吧,公子的模样家世本公主都喜欢,公子瞧瞧我这副模样,若是满意,这婚事就这么定了吧?”她努力地装出娇羞的样子,沈毅却捂着胸口站起来,直直地倒退几步,好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他苍白着脸色,低头道:“公主恕罪。婚姻大事,在下还得跟家父与姑母先商量商量商量。在下还有事,这便告辞!”

  “这怎么才见面,就要走呢?”兰君见他要走,连忙装作追了两步,沈毅却像是活见鬼一样,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楼时,他脚底下一个踩空,还差点翻下楼梯。

  等跌跌撞撞出了琳琅阁,沈毅缓了口气,暗骂道:姑母怎么能这般埋汰人!这哪里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公主,简直是疯婆娘!这样想着,他又一阵恶心,逃也似地跑了。

  琳琅阁上,兰君忍不住笑,三七无奈地看着她:“公主这是何苦?就算不想嫁给沈公子,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传出去多不好听。”

  “声名于我一钱不值,他们爱怎么传便怎么传,我不在意。你之后在宫里散个消息,就说我看上了沈家公子,但他却看不上我,全沈家人一个面子吧。”

  “是。”三七叹了口气。

  ***

  庆帝正在御书房与太子杜冠宁讨论益州的灾情,听罢毕德升所述,搁笔在案:“这混账丫头,又玩花招!若她肯以真面目示人,依沈毅的性子,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能成!她想把朕活活气死吗!”

  杜冠宁恭敬地拜了拜:“父皇息怒,也许十妹只是不喜欢沈毅而已。”

  庆帝无奈:“她素行不端,京中的王公子弟,哪个敢娶她?好不容易贤妃肯出来做个媒,对象还是沈毅。那孩子相貌好,家世也好,据说在工事方面颇有才能。朕都想好了,他若娶了承欢,这次益州的大坝重修,就给他主持!”

  “可父皇,”杜冠宁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贤妃娘娘跟十妹向来不合……沈家会不会就是想要名正言顺地给沈毅谋个官职,才愿意接受十妹?”

  庆帝眸色幽沉,看着书案上摊开的奏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