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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1 / 2)





  萧璟病中一直未醒,长宁罢朝数日,守在他榻前,给他喂水,水与药皆喂不进去,她便一口一口哺给他,湿润的唇触及他干涸的嘴唇,没有什么风花雪月,有的只是心疼。

  此后长宁没有再过来,转眼快到年关,立政殿上下却没有什么喜庆祥和之色,就连宫人都换了一拨,除了玉林之外,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却训练有素,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多说。

  除夕那日,佩兰来了立政殿,玉林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慌乱地挡在萧璟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佩兰挥了挥手,宫人将一杯酒送到萧璟面前,佩兰艰难道:“陛下说,有些事也到了了结之时,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萧璟。”

  萧璟看着那杯酒,酒中映出他的身影,转瞬又变了,变幻成同长宁相处的画面,年少相知,婚后七载,所有的温情仿佛就在昨日。宫人的手忽而抖了抖,酒也跟着轻晃,那些画面破碎在波澜里。

  萧璟端起酒杯来,玉林哭着扑了过来,却被宫人拦住,“陛下不会杀殿下的,你们定是在假传旨意,我……我要去见陛下。不要喝,不要……”

  萧璟却在玉林绝望的眼神中,将酒一饮而尽,酒杯稳稳地放了回去,萧璟的脸上无悲无喜,十分平淡,“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佩兰拱手道:“奴婢告退。”

  玉林被宫人松开,他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扑到萧璟身前,让他吐出来,萧璟却按住他的胳膊,“你放心,酒里没有毒。”

  玉林愣了,“真的?”

  萧璟点了点头,“你方才不是信誓旦旦,说陛下不会杀我吗?”

  “可是,可是陛下她……”

  萧璟的话温和却有力量,“你信她,我也信她。”只是他眼中光华暗淡,过了一会儿,他对玉林道:“我累了,想好好歇一歇。”

  萧璟说完这话便晕了过去,玉林慌乱地扶住他,一边唤人进来,可佩兰他们却并未真的离开,宫人将萧璟搀扶着,玉林看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佩兰忙道:“有些话来不及多说了,你只要记得,陛下没有害任何一个萧家人,更不会害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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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行走在宫道上,玉林低眉敛目地跟在马车旁,生怕被人认出,今日发生的事他简直不能置信,有生之年,他能离开这座皇城。可佩兰虽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玉林却还是怕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被人察觉。

  马车中忽地传出一声闷哼,极其轻微,玉林心中一颤,想拉开车帘看一眼,却又强忍住,佩兰说那酒中的迷药分量足以支撑两个时辰,只要他们离开这里,宫中便会传出君后病重“薨逝”的消息。

  玉林在心头祈求着,一切顺遂,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将马车拦住,一旁的宫人连忙将手中的令牌亮出,左右侍卫对视一眼,立刻让出路来,玉林揪起的心终于放下。

  出了皇宫,眼前便是新的天地,可忽而听见身后侍卫大喝一声,“慢着!”

  玉林还未回过神来,便见禁卫将马车团团围住,他的心跳得极快,没有明白是哪里惹了这些人的注意,却听一人指着马车道:“血,是血……”

  玉林往马车下看了一眼,惊慌失色,只见鲜红的血从马车中滴了下来,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将那些禁卫拨开,一把掀开车帘,只见萧璟毫无生气地靠在车厢中,手中的匕首,腕上的血痕,玉林不能置信,他不明白萧璟明明已经晕倒,为何会做出这等自戕之举,他扑到萧璟脚下,却被禁卫按住,玉林挣扎道:“快救人……救人……”

  宫门前的异动被佩兰压下,萧璟的命也被救了回来,虽依旧昏迷不醒,但却又回到了立政殿。

  安排萧璟出宫之事本没什么人知道,可宫门前发生的事太多人看见,佩兰便是想压也压不住,而萧璟回来之后,长宁便在他榻前守着,直到长宁支撑不住,被卫渊清强行送回了紫宸殿。

  萧璟醒来时十分虚弱,佩兰一见他醒过来,心头松了口气,忙回去禀报长宁。那日的事,玉林至今心有余悸,他跪在萧璟榻前,泣声道:“殿下可莫要再奴才了,那日流了那么多的血,险些救不回来。”

  玉林这话确实不假,萧璟腕上的伤口极深,若是再耽误一会儿,只怕回天乏术。而他回想一番,那日听到的一声闷哼,怕是萧璟划伤自己时,受不住的吃痛声。

  萧璟看着榻顶上熟悉的绣纹,原来他还没有死。

  玉林用袖子擦着眼泪道:“她们不让我说的话,我再也不敢瞒着殿下了。”玉林仰起头来看着萧璟,“殿下,大人她们没有死,陛下送我们出去,便是让您和大人她们团聚。”

  长宁安排了这一切,自从薛迹死后,她便有了这个打算,可她迟迟没有决定,是因为她不舍萧璟。可她终究不忍萧璟这般折磨自己,便只能放他自由。

  萧璟怔住,玉林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他说他信长宁,可到底,他还是没有相信,长宁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第106章 风雨  玉林觉得,这两日真是天生就要纠……

  玉林觉得, 这两人真是天生就要纠缠在一起的,明明萧璟身处危险中时,长宁日夜守着他, 可他醒了,她却不见了人影。

  “陛下将立政殿的宫人都换成可信之人, 便是为了您能顺利脱身, 哪知您却存了死志。”玉林道:“陛下这一番心血, 都是为了成全您。”

  手腕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萧璟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父母亲人俱亡,纵然他不怪长宁, 可又有何颜面苟存世间。

  萧璟用另一只手臂撑起身体,“陛下呢,我要见她。”

  玉林神色为难, “可陛下她……”

  “她不愿见我是吗?”萧璟的话音极轻, 可心头却酸涩不已,他很想问问长宁, 为什么他们总在往相反的路而去,难道这便是他们两人的夙命吗?

  玉林苦着脸,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陛下自然是担心殿下的,在宫门处被禁卫发现之时,您的伤如此严重, 那些人又不敢轻举妄动, 是陛下亲自带了太医过来。她将殿下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受伤的那只手,陛下性情向来温和, 可那时却厉声责怪奴才没有看护好您,又吩咐太医,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要将您救回来……”

  萧璟鼻间酸楚,“不要再说了。”

  玉林忙垂下了头,不敢作声,可没过一会儿,外面的宫人求见,称清凉殿的卫贵君让人送来了上好的创药,已经请太医验过,并无不妥,问玉林该如何处置。

  玉林有些慌张,“看来卫贵君已经知道您受伤之事,他会不会做些什么,借机搅动风雨。”

  萧璟低声道:“我已经经历过生死,又有何惧呢?不必去猜测他会做什么,既然他敢送来,我们收下便是。往后岁月,我不愿将心思皆放在他们身上。”

  玉林听到这话,脸上慢慢浮现喜色,“您是说……”

  他不会离开了,长宁为萧家寻得生路,他不愿留她一人,在这宫中寂寥落寞。

  萧璟坚持求见,直到第五日,长宁才来了立政殿。

  不过却是因为萧璟用了苦肉计,他让玉林禀报回去,说他这两日不肯进食,长宁或许知道这些不是真的,可却还是如他所愿,过来见他。

  一瞧见他的脸色,长宁便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哪里有绝食的虚弱,反而因为这几日都在进补,心头的重担又放下了,萧璟的面色倒比以往红润几分。

  长宁眸中带着薄怒,她鲜少在旁人面前流露自己真正的情绪,“你若是死了,没有人会在意。你到底知不知道,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