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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1 / 2)





  “当今陛下曾有两患,一是萧氏专权,二是长平公主与之分庭抗礼,可如今这一患已平,第二患也将要除去。将军不妨猜一猜,您的将来,是高官厚禄,还是功高震主呢?”

  杨毓捏紧手指,“休要妖言惑众!”

  孙岚从袖中取出密信,道:“这是我家公主要我带给将军的,公主说,将军现下可自立为王,将来与公主划境而治,从此互不干涉,好过回去遭遇灭顶之灾。”

  杨毓没有伸手去接,孙岚明白她的顾虑,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边,而后拱手退下了。

  此时杨毓尚不知晓,自孙岚入帐那刻起,已有人将两人动向记下,传入京师。

  宫中,长宁将那密信丢给木云砚,木云砚仔细看过,对长宁道:“果然不出陛下所料,长平公主意图策反杨毓。”

  长宁平声道:“剩下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木云砚道:“陛下放心,臣这便按计划行事。”

  长宁早就传召过木云砚商议云州之事,也预想了将来会有的各种可能,如今倒也没什么可慌张的。

  杨毓一时没能拿定主意,而攻城之事她不敢停,可却只派了一小部分人马,两厢僵持着。而一日之后,木云砚亲自来了云州外,取出长宁圣旨,将长宁旨意昭示天下,称只要长平主动停息战火,回京领罪,长宁可从轻发落,云州百姓亦不会受其连累。

  杨毓心中念头翻转,回到营帐中,木云砚另外将一封密旨交到杨毓手中,笑着同她道:“将军常年戍守边关,如今又带兵征讨逆臣,陛下怕将军惦念家人,已经让人将贵府千金和正君都接到宫中了,等将军回转,便可与家人团聚。不过陛下体谅将军辛苦,若是将军觉得乏累,您麾下副将骁勇善战,自可替将军解忧。”

  木云砚话音一落,便立刻有人进帐来,正是她的副将,原来竟成了皇帝的人。杨毓心头一震,恨自己一时贪念,竟险些酿成大祸,连忙道:“劳烦木大人回禀陛下,臣必会尽忠职守,不负君恩。”

  木云砚拍了拍杨毓肩膀,“杨大人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

  木云砚并未回京,而是留了下来,她乃是文臣,可杨毓却对她颇为忌惮,对手下亲信道:“这人不愧是陛下近臣,言行举止皆有陛下痕迹,此人看似温和,可言语之中却藏了刀锋,只要我有异心,杨家的结局绝不会比萧家好到哪里去。”

  云州城破那日,孙岚跪在长平身前苦苦哀求,“公主忍下今日之辱,卧薪尝胆,将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时啊!”

  孙岚是要她进京认罪,长平如何不明白,那旨意已下,长宁有留她性命之意,但之前五年的圈禁,几乎让她发疯。更何况,她能回到云州是因为长宁为了制衡萧家有意放水,现下情况不同,长宁不会再给她机会。

  长宁会为了王朝的安定,为了太女,将她圈禁至死。

  “你不必劝了,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云州。”长平背过身去,她提着剑往外走,身影逆着光,孙岚跪在地上看着她寥落的背影,远远传来一声,“我永远都是云州的王。”

  夜色深重,长宁歇在了立政殿,她已安睡许久,可心头忽而一阵刺痛,她捂住胸口,坐起身来,萧璟本就浅眠,立刻也清醒了,他扶着长宁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那刺痛之感来去匆匆,长宁神色茫然,萧璟将她揽入怀中,“做了噩梦吗?”

  若是噩梦还好,可这般毫无征兆,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长宁没有想明白的事,到了第二日午时如当头棒喝,密信中的每一个字她都认得,长宁坐在殿中久久不能言语。

  长平昨夜自刎于公主府,其近臣孙岚殉主。

  长宁的手紧紧捏在扶手上,佩兰见她脸色苍白,慌忙传太医过来,长宁却挥手道:“不必了……”

  长宁的手撑在桌案上,慢慢站起身来,她独自去往宫中祭堂,这里供奉着先帝的灵位。长平之死非她之过,但长宁却难以心安,“母皇,你会宽恕我吗?”

  注定不会有人回答她,殿中空空荡荡,她眼前晃过儿时的画面,长平拉着她的手在宫中奔走,回头看着她时笑得天真烂漫。

  她的皇位染了亲生姐妹的鲜血,这便是皇权的残酷。长宁低头抚着腹部,将来她的孩子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长宁下旨将长平按公主之礼下葬云州,杨毓班师回朝,木云砚留在云州收拾残局。

  转眼便到了腊月,外面下起了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庄彦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带着几个小宫侍出去堆雪人。长宁午睡刚醒,她坐起身来,见萧璟正在殿中煮茶,她披了衣衫走到他近前,萧璟连忙扶她坐下,又拿了水貂绒毯盖在她的膝上,“外面冷得厉害,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起来了?也不唤我。”

  长宁凑近闻了闻茶的香气,“好香。”

  萧璟见状笑了笑,道:“这茶有些浓郁,你饮不得,我已经让人备下了糖蒸酥酪,想着等你醒来吃。”

  长宁刚要说话,腹中孩儿却突然踢了她一下,她失笑地看着萧璟,萧璟凑在她腹部,也被踢到,他神色温和,轻声细语道:“不可对你母皇无礼。”

  长宁心头一软,抚着萧璟的头发,“若是孩儿出生,该为她取什么名字呢?”

  萧璟眸中一瞬失落,只是长宁没有看见,他柔声道:“你是她的母亲,自然是要由你取名。算算日子也快生了,你可要快些想。”

  只是萧璟没有想到这孩子竟在长宁腹中多留了一月,他以前听人说,女子怀胎若耽误久了恐怕不妥,常召郑太医过来为长宁诊脉,可郑太医却说长宁无碍。

  除夕那夜的宫宴,卫渊清安排的极为妥当,萧璟不得不承认,他如今行事越发稳重,面面俱到。元正之日,长宁还要早些起身接受百官朝贺,可却没想到,长宁当夜竟有临盆迹象,好在太医已经在宫中候着。

  长宁这一胎虽不算艰难,但也折腾了两个时辰,萧璟在榻前紧紧握着长宁的手,听着她痛呼之声,在心头道:他宁愿没有孩子,也不想再让长宁受这等罪。

  卫渊清深夜得了消息,可却被拦在殿门外,他在外面来回踱步,祈祷长宁安然无虞。婴孩啼哭之声响起,他心头突然松了口气,到后来瑞祥将他扶住,殿内宫人快步走出,朝他道:“恭喜贵君,陛下诞下一位小皇子。”

  卫渊清良久才有了回应,他轻声道:“也好。”

  殿内,萧璟拿着绢帕擦着长宁额头的汗,她体力尚存,让佩兰将孩子抱过来,萧璟的心思全在她的身上,长宁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傻子,也不看一眼孩子吗?”

  萧璟看着襁褓中孩子那皱巴巴的小脸,眉头也不自觉地皱着,长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初生的婴儿都是这样,日后自会生得好看些。”

  萧璟握着她的手,“这是你的孩子,自然会像你的模样,又怎么会生得难看呢?”

  长宁唇角弯了弯,她声音有些疲惫,道:“你过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萧璟附身过去,只听长宁在他耳畔道:“取名的事只能由你来了,不可敷衍,不然这孩子将来只会怪你这个爹爹。”

  萧璟怔然,他定定地望着长宁,“你说什么……”

  长宁疲惫的眸色中掩藏不住温柔,“难道你还不懂吗?”

  他已经接受这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但长宁此刻却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他们两人的孩子,萧璟嘴唇翕动,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萧璟一瞬间便明白了长宁当初的思虑,她是怕这孩子将来受萧氏的连累,如今即便仍要记在卫渊清的名下,萧璟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夏史有云,熙和八年,帝诞育长子,取名羲云,父贵君卫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