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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封闭空间 Survival(2 / 2)




「咿~~!」



我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抱头蹲下。



走不动了。好恐怖。千种,救救我!



……刚才看到非常恐怖的东西。虽然不该形容为恶心,但就是那种东西。



应该不是自然造成的。应该吧。



换句话说,是某人下的手——



不行!不可以停留在这里!



要是独自待在这里,下一个遇害的会是我。



……忽然间,我觉得这样也好。



如果只有有理变成那样,有理很可怜。



我鼻头一酸,以为要发出哽咽声的时候——已经止不住泪水。



我呜呜哭泣,简直像幼儿园的儿童。



不知哭了几分钟后,楼下传来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我真的很没出息,明明觉得自己的生命无所谓,察觉到气息的瞬间,依然回想起恐怖情绪。



别过来。别过来这里……!



可是,我逃不掉。只能等待脚步声接近。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茧?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光线照向我的脸。



张开眼睛一看,是轮回的脸。我不由得扑过去。虽然运动服底下没穿胸罩,但是无所谓。



「等等……茧!会摔下去!这里是楼梯啊!」



「居然在这种时候露出色眯眯的表情,真是猪仔史上最差劲的猪仔。」



爱的恐怖脸蛋也在轮回身后。爱在瞪我,但我不以为意地用力抱住轮回。



「茧……雏子呢?」



轮回以紧张的声音询问。他紧张的原因不是我的胸部……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面对最坏的状况。



「她……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她肯定来到这里……却没看到人。」



「可是这里没路啊?应该不是跑到楼顶吧?」



轮回照亮门。门把套着塑料罩,要是雏子开门出去,肯定会拆掉塑料罩。



「有人在雏子出去之后关门?」



「门没有开过的迹象。你看。」



爱用手机液晶屏幕照亮地面。



「要是门开过,雪肯定会吹进来,这附近肯定会湿掉。」



原来如此……爱说得没错。何况外头下大雪,积雪很深,门没那么轻易开启。



「雏子究竟发生什么事?冷静下来,试着从头说看看。」



我在轮回的引导之下慢慢述说:



「刚才在一楼,雏子她……忽然跑走。」



「忽然?为什么?」



「不知道……但她跑上楼。」



而且来到这里——肯定如此。



「搞不懂。既然这样,雏子跑去哪里?」



「笨蛋,很简单吧?」



爱若无其事说下去。



「这里是死路,既然这样,她就没上来这里。」



「——换句话说,是什么意思?」



「猪仔的血液循环差到令人无奈。简单来说就是搞错了。雏子在楼下,回去吧。」



「总之也只能这么认定……吧。」



爱与轮回回到楼梯处。我连忙跟上两人。



「雏子!喂~~!你在哪里?」



看着轮回背影的我,察觉到忘了说一件重要的事。



——不对,不是忘了说,是没勇气说。



「轮回,那个……」



我的声音在颤抖,听起来肯定很严重。轮回与爱都停下脚步,而且停止呼吸转身。



「我与雏子……看见了。」



「……看见什么?」



「有理的……尸体。」



宛如时间静止的寂静。



我看见轮回的双眼燃起如同火焰的恐怖光芒。



我一边发抖一边拚命说下去:



「她摔落中庭……」



「……确定没错?」



爱如此询问。我哭着点头回应:



「那个人穿着有理的运动服……脖子断了。」



「——轮回,等一下!」



迟了一步。爱出声制止时,轮回已经往前跑。平常和爱形影不离的轮回,无视于爱跑走。



他跑向可以俯瞰中庭的口字型信道。



爱也追着轮回跑去。我也想追上两人——但或许稍微慢了半拍。



我行动之前储藏室的门就打开来,飞出许多手。



许多——对,许许多多。



我吓死了,吓到以为内脏会全部从嘴里吐出来。



轮回!救命!



爱与轮回已经位于遥远的另一头,绝不可能发现我。



手抓住我的手臂、抓住我的脚、拉住我的头发,将我拖进储藏室。



我的脑中响起「咕叽」的声音。我的颈椎断了。



我被许多不知名的物体啪哩啪哩咬碎,就此死亡。



死在漆黑阴暗的储藏室。



5



那年夏季的那一天,对有理爽约的我——



看着有理哭泣的样子,只能伫立在原地不动。



脑内 CPU 完全停止运作。这是……怎么回事?



有理的抱枕落在我脚边。是有理非常喜欢,平常我光是碰到就会被她骂的某黑老鼠抱枕。



有理摇摇晃晃离开我,关进自己的房间。



我捡起抱枕拍掉灰尘,走向起居室。



饭厅桌上摆着比平常豪华的料理。



烤成金黄色的香脆鸡腿、自制炸薯条、精心制作的意大利面、以水嫩莴苣包裹的马铃薯色拉,甚至还有蜡烛、蛋糕店包装等物品。



无须猜测就知道是谁准备了这些东西。



「咦……怎么回事……因为……这……」



我不知所措,因为这样很奇怪。有理讨厌我,甚至不肯和我面对面……应该是这样才对。她把整天黏着爱的我视为丢脸又恶心的哥哥,所以平常完全不和我说话……



桌上的大餐没有任何人动过的痕迹。



到头来,继父根本不在家,看起来也没回家。



难道——有理说谎?



她说继父会回家……只是借口?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



我无法理解。不过,我肯定践踏了有理的真心。虽然她平常的态度也有问题,但现在计较这种事是幼稚的胡闹。



总之,绝对不能就这样扔着不管!



我冲上楼,轻敲有理的房门。



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却至少有五年没进去过,甚至不记得像这样敲过门。事到如今我才理解,我完全没注意过有理,总是满脑子只有爱……



「有理……那个,对不起。愿意露个脸吗?我想道歉。」



里头没回应,只有频频传来擤鼻声。



我在门外等待,耐心等待。等待有理开门。



经过五分钟、十分钟,门依然没开,但我不为所动。这种等待完全算不了什么,我的毅力早就接受爱的锻炼。



终于,有理像是拗不过我而轻轻开门。



她不再哭泣,只是因为擤鼻过度,鼻头磨破了皮。



「对不起,我爽约——」



「我的……」



「啊?」



「我的事……一点都不重要吧!」



我不禁感到慌张,因为一半以上是事实。



「没……没那回事。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是兄妹啊?」



「骗人!你满脑子总是只有爱!开口闭口都是爱,满脑子只有爱!」



我无从反驳。



久违五年看到的继妹房间,不知何时变得可爱又美丽。



挂在墙上的连身裙,我不记得她穿过。



架上摆满布偶,没看过的书柜存放大量漫画,金属设计的家具莫名洋溢女大学生的气息。此外,「站起来吧,国民!」的特大海报在各方面都搞砸气氛。看似昂贵的玻璃柜里,摆着许多钢弹机动兵器的可动模型——居然比布偶还珍惜!



里面完全变成我陌生的女孩房间。



在我刚搬来的时候,明明还只是一间「儿童房」。



「那么,我演爸爸,哥哥演妈妈!」



「我为什么演妈妈?应该是爸爸吧?」



像这样玩着家家酒的房间——如今不存在于任何角落。



有理大概是快要站不住,背对着我瘫坐在地。



微微颤抖的肩膀、娇细的颈子,看起来极为脆弱。



哭泣的继妹过于可怜,使我做出好几年没做的行径。



我轻轻跪在地上,从后方紧抱她。



有理吓了一跳却没有抗拒,任凭我拥她入怀。



我稍微放心,轻声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你讨厌我……」



「当……当然讨厌……你这种人算什么!」



「我……我想也是!不过,对不起!爽约是我的错,而且我要感谢你为了我准备大餐,谢谢你。」



「呜……真是的……笨蛋!恶心死了,色狼!」



「为什么要骂我——不对,骂是应该的!抱歉我这么笨!」



光是道歉不足以表达诚意,我连忙补充一句话。



「我会好好补偿今天的过错。」



「……真……的?」



有理啜泣一声,终于愿意抬头看我。



「什……什么都愿意做……?」



「只要我做得到。」



「愿意带我去任何地方……?」



「只……只要不是奇怪的地方都行。」



有理揉了揉眼睛,臀部离地之后开口:



「那么,浦安!」



「浦安?慢着,难道是要去东京迪——」



是外县市耶?光是交通费就不得了啊……



存款余额掠过脑海。爱绝对不是生性浪费的人,但我们经常到处玩,所以资金极度吃紧。



何况明明是我的生日,为什么变成我要请客?



不过我想看继妹的笑容,所以我点头允诺。



「没问题。走吧,一起去老鼠王国。」



「要……要去海洋那一区!」



「知道了,海洋那一区是吧?」



「回……回家之前要绕路去台场喔!」



「台场明显才是重点吧?你只是想看那尊等比例模型吧?」



不过,哎,我也感兴趣,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玩意儿。



「这次真的……说定啰?」



有理露出特别可爱的微笑,有点犹豫地轻轻伸出小指。



不晓得相隔几年的打勾勾。



我伸出小指紧紧勾住有理的手,如同儿时经常做的那样。



6



(有理死了……?哪可能这么荒唐!)



我一方面否定茧这番话,另一方面几乎抱持确信。



大概不是谎言。毕竟找这么多久都没找到,也没有回应。若不是有理自己恶作剧,就可以认定是绝望的状况。



因为我知道。这种「事件」有可能发生!



我们上个月那段恶梦般的体验,在那个混账异世界——高元界所发生的事,还没在我心中风化。



「轮回,等-下!」



爱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却无暇等她。



我穿越走廊,冲到面对中庭的「回廊」。



我如同要撞破玻璃般贴着窗户解锁。吹进室内的零下寒风令我喘不过气,我抵抗寒气,从窗户探出上半身。



我观察正下方。狂风暴雪导致视野受阻,但我还是找到我要找的东西。



从上方俯视,彷佛是一个「卍」字。



一具女孩尸体倒在微微堆积的雪上。



我忍住想跳下去的冲动,身体缩回走廊。在这个时候——



「轮回学弟、小爱!」



我听到千种学姊的声音。我和爱一起转身,千种学姊的身影浮现在回廊外的阶梯前方。



「那个,空絽老师说——」



学姊留下未完的话语,消失身影。



「千种学姊!」「千种?」



我与爱同时大喊、同时奔跑。



我们绕过回廊,在阶梯前方的走廊寻找,学姊却无影无踪。



「千种学姊!你在哪里?」



我陷入混乱,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是……魔法?



「千种!别开玩笑了!你在哪里?」



爱放声大喊……她在害怕。平常的她绝对不会如此大喊。



「……我们看见幻觉了吗?」



这是想要如此相信的声音。我不经意观察爱的表情。



「学姊刚才话说到一半,你有听见她说什么吗?」



「……她提到空絽老师。」



「我也听到她这么说,我不认为是幻听。」



总之动身寻找比较好,而且要尽快。



我们看到门就打开,打算在附近的教室寻找——并且于此时察觉。



「……茧呢?」



校舍一片寂静,完全没声音。



大雪笼罩的校舍如同寒冷、黑暗、深沉的海底般寂静。



「茧!回应一下!茧!」



爱放声大喊,但还是没回应。



「……这样非比寻常。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无法回答,无从回答。



雏子、茧与千种学姊都失踪了。



而且,有理她——



「……下楼到中庭确认吧,我想确定有理的状况。」



爱的表情在短短一瞬间扭曲。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正感觉到「痛楚」的表情。我和她来往已久,所以立刻就看得出来。



我紧握爱的手,慎重下楼。沿着一楼走廊走向「回廊」,前往通向中庭的门。



门锁光是转动就打得开。我推开饱含湿气的沉重积雪,在卡住时硬是踢开,强行破门。



踩着堆积到脚踝的雪,前往中央。



身穿运动服的女孩倒在那里,头部朝不正常的方向扭曲。



运动服微微沾湿,隐约看得见女孩内衣的线条。降下的雪没融化,代表女孩已没有体温,被刀刃砍得伤痕累累的脸已经不成原形。



不过,从体型、发色与身上运动服的颜色,可以辨别这个女孩是谁。



这具尸体,毋庸置疑——



是凄惨遇害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