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隐患

程曦压下满腹疑惑，再也没有问程钦这个问题。</p>

她从前怀疑道真是否与姚为礼一道，站了某位皇子的队。但自从在乞巧节见到容潜和那个少年后，她就联想到了城阳王身上。</p>

道真此番又去了西北，程曦不得不怀疑。</p>

她更想知道的是，姚为礼是否清楚道真的底细，还是仅仅听闻他医术了得才推荐了他来为祖父医治？</p>

若是姚为礼对道真的底细心知肚明……程曦按下砰砰跳的心，不敢继续想下去。</p>

她相信祖父自有分寸和判断。</p>

到了十月底，程钦收到京中来的消息，说城阳王再次上疏奏请开放马市，以通贸易。</p>

林涪倒台后，岑宪成了内阁第一位人物。</p>

他认为如今朝廷面临着纷乱的大烂摊子，有许多事务需要一步步处置，实在无力分神去应对游族和安跶的侵扰。</p>

他赞同开放马市互通贸易，暂行缓抚之策。</p>

但昭和帝却耿耿于怀昭和四年的宁夏府大劫和屠城之辱，言道“卑颜如斯，天威何存，百姓何以仰之”。</p>

西北境的百姓怎么想程曦不清楚，但她与冯三小姐一道出去走了几回后发现，对于衣食尚且不保的百姓而言，朝廷今日谁做官、皇帝的颜面好不好看这些问题，都比不上他们下一顿能不能吃饱来得重要。</p>

从冯三小姐给程曦的那本小册子上记录来看，湖广近几年并没发生大的水患，虽然东一处西一处的时有小水患发生，但并不集中在某一处。</p>

冯家几处府县的铺子收粮每年都很平均，就算今年此地发生水患，收粮少了，也能从别的府县上匀过来，故而冯家有底气敢接皇家的粮引。</p>

但是程曦去老爷子处翻了过往的朝廷邸报后，惊然发现，这些年湖广几处府县的小型水患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比以往二十年发生的总和还要多！</p>

她忧心忡忡，将此事告知程钦，程钦点头：</p>

“这个问题老夫已与袁文山说起过，只是此事牵涉整个湖广，最后却得看李元的态度了。”</p>

张敬已于去年大考后调任四川巡抚，李元是新任的湖广巡抚。</p>

程钦已然致仕，而程原恩是吏部侍郎，他们无论哪一个上疏与皇帝说此事都属于捞过界，还容易得罪李元。</p>

程曦皱眉问道：</p>

“若是李大人不当一回事，那可怎么办？”</p>

李元是陈妃娘家安排的人，他新官上任，顺应朝廷新令做出成绩尚且来不及，岂会提出反对朝廷广田升耕的政策？</p>

李元不变本加厉开垦烷田就不错了！</p>

程钦沉默许久，沉沉叹了口气，道：</p>

“若能早些发现，趁张敬还在时便好了。”</p>

程曦就知道李元此人是指望不上了。</p>

她心事沉沉地回到自己院子，却见冯三小姐正在院中与锦心说着话，她们见了程曦忙打住话头。</p>

冯三小姐笑着对程曦说道：</p>

“您回来了？锦心姑娘说您去了侯爷处，我想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带了些东西来，刚想回去呢！”</p>

程曦才想起来今日约了她。</p>

“走，咱们屋里去说话。”</p>

冯三小姐从善如流，笑着与程曦一道进了屋子。</p>

她们坐在暖阁罗汉床上，锦心让人端了冯三小姐惯用的茶点上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