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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第77节(2 / 2)


  跟着,又有人送来了几个破碗破盘子,虽然都是灰土,不知放了多久,但只是裂了缝或破了边沿,都还可以用的。

  到了晚上,还有人送来了一个旧木盆,虽然有些地方霉烂了,有洞。

  租户:“还是可以用的,你看,接水不要漫过这个洞就行了。”

  马天保双手接过来,郑重道:“谢谢。”

  那个租户说:“你这人还挺不错的,没那么清高。其实我们也希望你们住进来,你知道吗?治安费涨了呢!唉,要收四十。一家就要摊快三块钱了。多你一家,我们也能少出几毛。”

  马天保听这租户说了许多闲话,将他送走才关上门。

  马母坐在床上,小声问他:“……这钱,我们也要给吧?一共多少?这么多费……”

  马天保摇摇头,半天才说:“祝女士……没有找我要。”

  马母愣住了,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些钱,她替我们掏?这怎么行呢!”

  马天保想起兜里的两块钱,还有那个地址,还有他现在剩下的三十多块钱的积蓄。

  要是交了这些费用,这三十块钱只怕下个月都撑不过去了。

  “我会赚钱的。等我赚了钱,我就能还了。”他喃喃的说。

  他以后一定能报答祝家的,一定能的!

  第77章 馄饨

  天还没有黑,祝家楼里就热闹起来了。出去上班的、上学的人都回来了。出去买饭的,自己支着炉子在门口做的,站在那里说话闲聊的,等等。

  今日的人格外多一点。

  马天保蹲在门口,半开着门,支着小铁罐炉,里面放了半块残煤,是张妈从炉子里挟给他的,不过说只是今天看他刚来才给他半块煤,天天来要煤可不行,外面的煤车隔几天就来一次,也不贵,三十块煤五毛钱,算很公道了。

  他答应明天就去买煤,张妈才点了点头。

  炉子上放的是洗刷干净的砂锅,里面是已经煮过很多遍,已经闻不到药味的药渣子。

  他尽量多煮了一会儿,像是要把这残渣中的药力都煮出来。

  邻居们或是站在楼梯口,或是站在楼梯上,假装不在意,其实都是在谈论他。

  他已经用那两块钱去洗了个澡,理了发,将旧衣泡在了那个破木盆里,换上了外面二手店里买来的旧衣和鞋,看起来虽然仍显得穷了点,但已经不至于会被人侧目了。

  今天一天他就没闲着。

  马父马母也用他烧好的水兑了,擦了擦身上。马母换上了张妈送的衣服,马父就只好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了,反正他也动不了。

  马天保今天除了给自己买衣服,最要紧的是买了一个新夜壶,一个新马桶。

  住在医院里时,医院里有马桶和夜壶。搬到垃圾场的时候,那里也不必讲究,大家都拉在外面。

  现在,家里最新的东西就是摆在墙角的马桶与放在床底的夜壶了。

  马天保将药汁滗出来,放在已经刷干净的、邻居送来的碗中,小心翼翼的端进屋去,递给马母。他再跪到床上,用力将马父架起来,靠在墙上。

  他说:“妈,你喂爸喝药,我去买两碗面条。”

  马母一边答应一边叮嘱:“你爸那碗加个鸡蛋,我那碗就别加了。”

  马天保:“妈,你也需要补一补营养。”

  马母担心道:“唉,这边的摊子贵啊……”

  那也要吃饭啊,一整天只吃这一碗面条了。

  他把药渣倒到萝筐里,散开、铺平。将那砂锅拿到水房洗净,就用它去买面条。

  马天保合上门,没有锁,钥匙只有一把,多配的只能自己去找锁匠,一把就要五毛钱。钥匙在他身上,想锁上门吧,又担心房间没窗户,万一出事马父和马母跑不掉。

  虽然只是去门口买面条,来回不过一刻钟,他也不放心。

  他恨不能把父母都拴在裤腰带上。

  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马天保在门前犹豫半天,身后的邻居们仍在小声议论他家。

  “劳驾……”他转头诚恳的说,“我出去买饭,要是我爸妈有事喊我,麻烦诸位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街上。”

  “小声议论”的邻居们吓了一跳,一时竟有七八个人答应他。

  “行行行!”

  “你去吧,放心,真有事我喊你。”

  “是啊,叔叔阿姨有事,叫我们也行啊。”

  马天保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再看他们八卦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但他仍然小跑着出去,看到街对面背街小巷子口那里有一个小摊子正在冒水汽,连忙提着砂锅跑过去。

  那果然是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左边是个大锅,热滚滚的,另一边是个大案板,一个男人正在那里揉面,旁边还有两个孩子,都没有多大,一个剪着西瓜头的男孩子,一看就是上学堂的样子,旁边是他姐姐。

  姐姐在小凳子上切葱花,男孩在客人之间来回转,不停的说:“面条、馄饨都是两毛钱一碗,加一个鸡蛋两毛五,加两个馄炖也是两毛五。”他看到马天保手中的砂锅,知道这是来买饭的,不是看热闹的,马上问:“先生要吃什么?面条还是馄饨?馄饨一碗六个,素的里面放了鸡蛋,荤的放了虾和猪肉。”

  马天保咽了口口水,说:“两碗面条,加……两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