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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第77节(1 / 2)





  马天保推开他们走进去,回身关上了门。

  屋里没有窗户,一关门,马上就是漆黑的一片。

  他拉亮了电灯,瞬间那一点昏黄就把整个房间照亮了。

  两张木板床,似乎是小孩子用过的单人床,拆掉了床头和床尾之后才摆得起来,不过也只能紧紧挨着并排放,拼成了一张大床,而且这样一摆,整个房间只剩下现在马天保站的这一点点地方了。

  马父躺在床上,马母靠在床尾收拾东西。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马父在来的时候盖的被子。那被子是在垃圾场捡的,确实是垃圾。不过他们当时也没有更好的东西了。马天保把钱都省下来买药了。

  在垃圾场本来也用不着太好的,用太好的东西会被人抢的。

  不过现在他们的床上铺的却是虽然有些旧,但还是很干净整洁的被子。

  马母收拾了一番后,叹了口气,对马天保说:“拿出去扔远一点。”

  还有一个熬药的砂锅。

  马母拿起来看了看说:“这个刷一刷就行了。”

  还有一个小破炉子,这个也是捡来的,小小的铁罐子炉,虽然破旧,但全靠它给马父熬药。

  马母也舍不得扔,说:“这个就放着吧。”

  马天保就抱起破被子准备扔出去,恰在这时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外面是张妈,后面则是把张妈叫下来的租户。

  张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掩住鼻子说:“这些还要什么?都扔掉!不是有被子吗?要是不够盖,我再给你找一床。”她看到马母,示意的点点头“我那里还有两件旧衣服,一会儿你跟我上去拿下来。”

  马母赶紧问好,还要下床来,张妈摆摆手说:“你病着呢,别动了。我那衣服有点旧,还有几块补丁,你要是不嫌弃就先穿着。”

  马母连忙说:“不嫌弃,哪会嫌弃。”

  张妈又对马天保说:“我那里还有些杀虫药,你一会儿拿过来洒在床底下,杀杀蟑螂什么的。哦对了,你去洗个澡吧。给你爸妈烧点水擦擦干净,我那里有肥皂,一会儿给你切半块。”张妈又看到地上的小破炉子,嫌弃的啧了一声,又说:“你这是烧煤还是烧柴?可以在走廊上做饭,但只能烧煤,不能烧柴!熏黑了墙可不行!要赔钱的!”

  她拉着马天保出来,把水房指给他看:“那边可以用水,每个月的水费全楼公摊,不分谁多谁少。不过每个月要先交两毛钱,到了第二个月再看用了多少再抵扣。电费也一样。剩下还有卫生费、治安费、救火费,也是全楼公摊。”

  几个没事做又爱新闻的租户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张妈就一本正经的交待:“马桶都放在各自的屋里,不许拿到走廊上来!每天早上有人来收,提出去收拾干净,回来也要放回自己家里,不许放在走廊上和水房里!发现了就要罚钱。更加不许把屎尿倒在水房的下水道里,谁干了立刻就走,这里不收。”

  马天保都一一答应着。

  张妈这才笑了一下:“知道你是个文化人,人又孝顺,行了,进去吧。”

  马天保转身回去,听到张妈被租户们拉住问:“张妈,这一家这么穷,怎么有钱租这里啊?”

  张妈:“你可别小瞧这孩子!正经大学生呢。要不是亲爹突然出事,亲妈跟着倒下了,家底全掏空了,人家现在穿西装打领带,不知多风光呢!我们太太也是看他是个大学生,虽然这时艰难一点,过去这一劫,日后也能慢慢好起来,这才肯把房子租他。你们不要小瞧他呀。”

  听说马天保是大学生,租户们方才放了心,仿佛大学生就是人品高尚,品德优良的意思。

  “怪不得呢。”

  “原来如此。我就说,真是乞丐跑这边来住什么?垃圾场那边不是挺好的嘛。”

  “那他们家挺可怜的哦。”

  “唉,一下子两个老人都倒下了,千斤重担都放在那个小孩子身上,他怎么经得住哦。”

  等马天保再出来抱着破被子出去扔,发现租户们看他的目光就柔和多了,不那么刺人了。

  他扔了垃圾,去水房洗了脚才敢去敲祝家的门。

  听到门那边的脚步声,他就紧张得浑身僵硬。

  门打开,是张妈。张妈推着他,不叫他进来,把手上的衣服抱给他,又放上去一包药,还放上去的两块钱。

  马天保立刻就要拒绝,张妈不耐烦的打断他:“别废话。你用这钱去理个头,洗个澡,再买点该用的东西。现在你搬过来了,我也不好再天天下楼给你送饭,让人看见也不好解释,这样,你要是不嫌弃,就晚上八点的时候过来,拿点剩饭剩菜回去。”

  马天保这段时间连馊的都吃过,垃圾箱也翻过,哪里会在意剩饭剩菜?何况说是剩的,也都是好东西。祝家全是好意,并不是有意要折辱他们。

  他连忙说:“好,好!多谢张妈。”

  张妈:“谢我干什么!这都是我们太太,善良的跟菩萨似的。那剩菜剩饭你真别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以前没有你们,那全都是苏老师的呢,苏老师吃了半年呢。就为了你们,我每天蒸米都要多放半碗米。”

  马天保满腔激动不知从何述说,他干巴巴的只会一个劲的说:“谢谢。”

  张妈叹气:“行了,你也难。快下去吧,好好照顾你爸妈。对了,我们太太以前有个熟悉的大夫,叫我把地址给你,带你爸妈去看看吧。”

  她回身从柜子上又拿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子,递给马天保:“我们太太打过电话了,你直接过去,会见你的。家里还有一辆自行车,到时你用自行车驼你爸过去。”

  马天保抱着衣服,裤兜里是沉甸甸的两块钱,手里是写着地址的纸条,一脚深一脚浅的下了楼,回了家。

  他仿佛是在做梦。

  从这一刻起,好像真的什么都开始变好了,都开始有希望了。

  比早上,比来的路上,比昨天晚上,他都更加真实的感觉到了。

  这时又有人敲门,他去开门,门口是一个租户,她拿着一个破篓子说:“这是垃圾篓,是我家用旧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用吧。”

  马天保赶紧接过来,鞠躬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