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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死魂灵 > 第11章

第11章(3 / 3)

“怎么不会呢?这种事他干得出来。您知道吧,他曾打算卖掉亲生父亲,确切地说,是赌钱时输给别人啦。”

“哎呀,我的上帝,您给我说的全是有趣的新闻!我万万料想不到诺兹德廖夫会参与这件事!”

“可我早就看出来了。”

“您说得也是,世界这么大,什么样的事没有呢!您可记得,当乞乞科夫初到我们省城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会在我们的上流社会干出这种下流勾当呢?

哎呀,安娜·格里戈里耶夫娜,您不知道,当时我真是吓糊涂啦!要不是您关照我,要是没有您的友情……说真的,我就快给吓死啦……怎么不是呢?

玛什卡发现我脸色像死人似的,就对我说:‘亲爱的夫人,您的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我说:‘玛什卡,我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个呢。’想不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诺兹德廖夫居然是同谋,真想不到。”

比较讨人喜欢的太太急于摸到诱拐的具体细节,比如说在几点钟动手等等。可见她的胃口也太大了。全面讨人喜欢的太太直截了当地说,她也不知道。她不善于撒谎骗人。推测和撒谎是两回事,然而即便是推测,你内心里也得先有一定的依据。她要是觉得自己内心里有了依据,那她一定会拼命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某个以能言善辩和征服异论著称的大律师不服气,想和她展开辩论的话,那么他会被这位女士的雄辩所折服的。

两位女士最后把初步推测当作事实并且对它坚信不疑,这也是不足为怪的。我们这些人,一向自称为聪明人,实际上也几乎都是这么做的。我们的学术论文就是一个例证。学者开始研究一个论题的时候,往往像一个献媚取宠的小人,处处小心谨慎,怯生生地,不偏不倚地提出一些最谦虚的问题:

这个国家的名字是否由此而来?与那个偏僻的角落是否有直接关系?或者,这个文献是否属于另一个较晚的时期?或者,能否把这个民族看做是那个民族?

并且马上援引某些古代作家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只要发现其中有某种暗示,或者他自以为是某种暗示,他便神气活现起来。他开始无拘无束地同古代作家们对话,向他们提出疑问,甚至自己替他们回答,完全忘记了他当初提出的只是一个小心谨慎的假设。他现在认为,这个问题他看得很清楚。于是他便得出以下结论:

“事实真相的确如此,这个民族就是我们所要论证的那个民族,就应该从这个观点来看待问题!”然后他便站在讲台上宣读他的结论,让所有的人都听得见。于是这个新发现的真理就在世界上传播开来,赢得不少追随者和崇拜者。

正当两位女士巧妙而又机智地分析了这一错综复杂的情况并且最终得出结论的时候,检察长走进客厅里来了。他还像往常那样表情呆滞,两道浓眉一动不动,不时地眨巴着左眼。两位女士争着向他报告新闻,把乞乞科夫打着购买死农奴的幌子,预谋拐走省长女儿等等事件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检察长完全被弄糊涂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久没有挪动地方,眨巴着左眼,用手绢揩掉沾在胡须上的鼻烟,最终也没有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位女士放下他不管,立刻动身进城,分头进行宣传鼓动去了。她们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大功告成。全城上下都轰动起来,人们激动不安,但谁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女士们是极善于散布烟雾的。一时间,所有的人,尤其是官员,都被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他们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好像一个酣睡的小学生被起床较早的同学们往鼻孔里放了一个骠骑兵,也就是包着鼻烟的纸卷儿。小学生迷迷糊糊地把鼻烟末全部吸入鼻孔,惊醒之后猛地跳起来,瞪大眼睛,像傻瓜似的东张西望,不知自己身陷何处,出了什么事。后来看清楚被斜照的阳光照亮的墙壁,听见同学们躲在墙角里窃笑,这时他才发现早晨已经来临。窗外的树林已经苏醒,无数只小鸟在树林里啼叫;

一条明亮的小河从柔弱的芦苇丛中间流过,波光粼粼,碧波荡漾,赤身裸体的孩子们在河里嬉戏,大声呼唤岸上的孩子们快些下水。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鼻孔里塞着一个纸卷儿。省城居民和官员们听到两位女士传播的新闻之后,在最初的一分钟,他们的感受就跟那个被捉弄的小学生极为相似。

人人都像野山羊似的,瞪大了眼睛,困惑莫解。在他们看来,死农奴、省长的女儿和乞乞科夫完全搅在一起,显得稀奇古怪,不可思议。后来他们稍稍清醒一些,似乎渐渐发觉死农奴与省长的女儿以及乞乞科夫毕竟有所不同,可以把他们单独分开,便要求做出明确的解释。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时,他们就恼火了。这里面有什么寓意呢?

这些死农奴到底是怎么回事?购买死农奴是没有道理的。怎么会买死农奴呢?世上哪有这样的傻瓜呢?他何必要花这些冤枉钱,他哪儿来这么多闲钱呢?

再说他买这些死农奴有什么用?省长的女儿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呢?乞乞科夫想拐走她,为什么一定要购买死农奴呢?既然要购买死农奴,又为什么要拐走省长的女儿?

难道他要把这些死农奴送给她做礼物?城里的这些流言真是荒诞无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你转过身来,立刻就编出一段奇闻怪事,简直是无聊透顶,这算是什么风气……不过话又说回来,流言之所以能流传开来,想必是事出有因吧?

那么购买死农奴这件事有什么原因呢?恐怕丝毫原因也没有。

看来这纯粹是无事生非,捕风捉影,胡说八道,耸人听闻!纯粹是见他妈的鬼!

……总之,流言传来传去,全城议论纷纷,不是谈论死农奴和省长的女儿,就是谈论乞乞科夫和死农奴,或者谈论省长的女儿和乞乞科夫。所有的人都振作起来,谁也不甘寂寞。在此之前一直在昏睡的省城,忽然间像旋风似的抖擞起来。所有的懒鬼都出头露面了。他们本来是一天到晚穿着睡袍躺在家里,一连好几年不出家门,不是怪罪鞋匠,说把他的靴子缝小了,就是怪罪裁缝,再就是怪罪老是喝醉酒的马车夫。现在他们都自动跑出家门来凑热闹了。那些早已同亲友们断绝了来往,像俗话说的,只跟卧先生和榻先生打交道的人(这两个著名的姓氏是从我们俄国人广泛使用的两个动词“睡卧”和“躺倒”演化而来,意思很像成语“去拜访呼噜先生和梦先生”,也就是各种姿势的酣睡,鼾声震耳,夹杂着鼻子的尖叫和其他声响),还有那些一向足不出户的人,即便请他们吃一顿五百卢布的鱼汤宴席,外加三四尺长的大鲟鱼,还有各种入口即化的馅饼,他们也决不离开家门,现在这些人统统跑出来了。总之,人们忽然发现,这省城里人口并不少,不但是一座大城,而且居民也相当稠密。出现了一个名叫西索伊·帕伏努季耶维奇的人和一个名叫麦克唐纳·卡尔洛维奇的人。这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在一些人家的客厅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高个子。此人胳膊上负过枪伤,这么高的个子是一向没有人看见过的。街上出现不少带篷的马车,还有一些从来没见过的敞篷马车,嘎嘎叫的箱车,轰隆隆响的四轮马车,乱哄哄的闹成了一锅粥。如果在别的时间,或者在其他情况下,类似的传闻也许无人注意。偏偏n城闭塞得很,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任何新闻了,甚至三个月以来,连大都市里称为可资谈助的流言也不曾出现过。众所周知,对于一座城市来说,这些流言不啻是及时运来的食粮。在n城,在议论纷纷的居民们中间,忽然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同时形成了两个完全对立的党派:

男士党和女士党。男士党糊涂之至,尽在死农奴上面做文章。女士党则专门研究诱拐省长女儿的问题。应该说句公道话,女士党做事是极为认真的,考虑问题条理分明,周密细致。这显然是因为她们生来就是要做好主妇,具有处理各种事务的才能。她们很快就找到了线索,对整个事件有了较为清晰的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解释得清楚明白。总之一句话,她们勾勒了一幅完整的图画。原来乞乞科夫早已堕入情网,他和省长的女儿常常在月光下幽会,就在省长府内的花园里。省长本人也愿意成全这门亲事,因为乞乞科夫很有钱,像个犹太富商。

可是乞乞科夫的妻子得知此事,便给省长大人写了一封非常感人的信,说她遭丈夫遗弃,由于失去爱情而痛苦万分。至于n城的女士们如何得知乞乞科夫已有妻室,那就不得而知了。乞乞科夫看出女方父母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才下决心把她拐走。在其他一些女士家里,关于诱拐原因,说法不尽相同。按她们的说法,乞乞科夫没有结过婚,但却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足智多谋,办事老练。他要得到女儿,便先从母亲下手,暗中跟她偷情,然后才公开向她女儿求婚。但这时母亲害怕了,担心这样做会违背教规,亵渎神灵。再说她心里也受到良心的责备,于是她坚决回绝了这门婚事。这就是乞乞科夫下决心要拐走省长女儿的真正原因。关于这件事,人们又做了许多补充说明和更正,流言越传越广,说法也越来越多,最终传遍了所有的僻街陋巷。在我们俄罗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尤其热衷于谈论从上流社会传出的小道消息,所以就连那些小户人家也开始议论起这件事来了。虽然他们根本没见过乞乞科夫是个什么模样,却还是添枝加叶,越传越玄乎。故事的情节时刻发生着变化,变得越来越有趣味,一天比一天完整。最后,这件事终于原原本本地传到了省长夫人的耳朵里。省长夫人听到这桩丑闻之后,自然是受了莫大的侮辱,自然是无比愤怒。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她的愤怒都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她是一家之母,又是省城第一夫人,再说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对这等丑事是连想也不曾想过的。于是那位可怜的金发女郎被母亲单独叫到一边,当面训斥一顿。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这种极不愉快的谈话也实属难得。母亲又是审问,又是责骂,加之威胁、指责、规劝,劈头盖脸而来,结果把姑娘逼得泪流满面,放声大哭,到底也不明白母亲在说些什么。于是门卫接到一道严格的命令,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准乞乞科夫进门。

女士们在省长夫人这方面大显身手之后,接着便去瓦解男士党,试图拉拢他们站到自己一边来。她们断言,死农奴的事纯属凭空捏造的谎言,目的是为了把人们的怀疑引向别处,以便他顺利实现诱拐的阴谋。竟有许多男人被女士们说服,投靠了女士党,甚至不顾同党们的指责和非难。同党们骂他们是妇人之见,是女人的附庸。众所周知,这是对男性的极大侮辱。

然而,尽管男士们戒备森严,并且奋力抵抗,但他们的党内却不如女士党那样意见一致,秩序井然。他们的观点显得有点生硬,粗糙,不够严谨,不切合实际。彼此之间不大协调,不能自圆其说。他们头脑糊涂,自相矛盾,思路乱七八糟,总之一句话,处处显露出男人的拙劣本性。也就是说,他们生性粗鲁,笨拙,既不会处理家事,又不善于耐心说服人,缺乏信仰,懒惰,对一切抱怀疑态度,总是胆小怕事。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拐骗省长的女儿,是骠骑兵的专长,一般文官干不出这种事。乞乞科夫绝不会去干诱拐的事,是娘儿们顺口撒谎。他们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在这里关键问题是死农奴,需要密切加以注意。不过,他们谁也说不清楚死农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认为,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龌龊的事,说不定是凶多吉少。为什么男人们会产生这种看法呢?

我们马上就会弄明白的:

新任命了一位总督大人到省里来了,不消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官员们个个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因为他们面临各种考察、训斥、处分,新官上任免不了要抖一抖威风,给部下一些颜色瞧瞧。“哎呀,这该怎么办呢?”官员们心想,“要是总督大人得知城里有这些荒唐的流言,为这一件事他就会暴跳如雷,气个半死啦。”医务督察忽然吓得面无人色,天晓得他心里想到了什么。

大概他怀疑死农奴这件事是影射那些因患流行性热病而死掉的病人,当时他不曾采取适当的防治措施,致使大批病人死在医院里和其他地方。他怀疑乞乞科夫是总督衙门里暗中派来这里私访的官吏。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民政厅长。民政厅长认为这绝不可能,但过了一会儿,他自己也忽然害怕起来,脸色变得煞白。他心中暗想,万一乞乞科夫购买的那些农奴的确是死农奴呢?

是经他批准办理的买卖手续,而且他亲自充当了普柳什金的代理人。这件事要是给总督大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声张,仅限于在一两个人中间说说。这一两个人听了,也立刻吓得面色煞白。恐惧心理迅速蔓延,比鼠疫传染得还快。官员们人人自危,转眼之间在自己身上找到一大堆罪过,甚至把不曾犯过的罪过也揽到自己头上。“死农奴”这个词含义模糊不清,甚至有人怀疑它暗指匆匆埋掉的那几具尸体,因为不久前刚刚发生了两起人命案子。第一起案子是索尔维切戈茨克城的商人们闹出来的。他们到省城来参加交易会,做过生意之后,就跟几个来自乌斯季西索尔斯克的商人朋友一起吃酒。那宴席是俄国式的豪饮加德国式的别出心裁:

有清凉饮料、潘趣酒、香液,等等。酒宴照例以殴斗而告结束。结果索尔维切戈茨克的商人打死了乌斯季西索尔斯克的商人。不过他们自己也受了伤,腰间、肋下和肚皮上伤痕累累,证明几个被打死的人也非善良之辈,挥舞的拳头是有些分量的。胜利者中间,照斗士们的说法,有一个人的鼻子被打掉了,也就是说,整个鼻梁骨被打碎了,只剩下半指高的鼻头挂在脸上。事后商人们主动投案自首,承认他们玩过火了。后来就有传闻说,他们在认罪时给当官的塞了钱,每人出了四张一百卢布的钞票。不过这个案子最终不了了之,让人觉得奇怪。调查和侦讯结果表明,乌斯季西索尔斯克的那几个年轻商人死于煤气中毒,因此就把他们当做煤气中毒死者埋掉了。另一起案子也发生在不久以前,案情如下:

虱傲村的国有农奴联合鲍罗夫卡村(又称好斗村)的国有农奴,结果了一名当地的警官德罗比亚什金的性命。那警官(实际上是个陪审员)老去他们村子里闲逛,有时人们像躲避瘟疫似的躲避他。原因是这家伙居然是个风流多情的种子,见了村里的姑娘媳妇们就走不动路。这个案子最终也没有审理明白,只是据农民们供称,这个警官放荡得像个馋猫儿似的,得经常提防着他。

有一次他钻进一家农舍里,赤条条地被人赶了出来。那警官荒淫无耻自然应该受到惩罚,但虱傲村和好斗村的村民们如果真的参与了谋杀案,那么擅自杀人的罪责也是无法开脱的。可是案情很不清楚。那警官的尸体是在大路上发现的,身上的制服或者常礼服已被撕得稀碎,面目已无法辨认。案子经过各级地方法院审理,最后呈送省法院,法官们初审意见如下:

鉴于农民中参与谋杀者已无从查找,而涉嫌者人数众多,德罗比亚什金已死,即便他胜诉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考虑到那些农民还活着,所以从宽发落对他们至关重要。因此省法院作出如下判决:

陪审员德罗比亚什金欺压虱傲村和好斗村村民,咎由自取,其死亡系乘坐雪橇归家途中,中风所致。这起案子似乎处理得很圆满,可是官员们却不知何故忽然觉得,目前流传的关于死农奴的传说,大概与这个案子有关。事情说来也真凑巧,正当官员们处境尴尬、坐卧不安的时候,省长同时收到两封公文。一封公文通知说,据有关方面的供词和密报,有一伪币制造者以种种化名潜藏于他们省内,请立即严加缉查。另一封公文是邻省省长写来的,请求协助缉拿一名在逃的强盗。公文中说,贵省如果发现形迹可疑、并且既无证件又无护照者,务请立即加以拘留。这两封公文使官员们大为震惊。他们原先的结论和猜测全给搅乱了。当然,谁也不会认为乞乞科夫在这方面有什么嫌疑,但是他们各自认真回想一下,便会发现,迄今他们还不知道乞乞科夫到底是什么人。他自己虽然曾谈到他的身世,但每次都说得含含糊糊。他的确说过,为了主持正义,他在官场上遭受过打击,可是这些情况总让人感到不大明确。于是他们又去回忆他说过的话,想到他还说过,有许多仇人企图谋害他的性命。想到这里,他们便进一步思索:

这么说来,他随时面临生命危险,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在受到通缉,可见他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可是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当然,不能认为他就是那个制造假钞票的罪犯,更不可能是被通缉的强盗,因为他生就一副和善的相貌。可是,既然如此,他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这时,官员们给自己提出了问题。这个问题他们本应该一开始就提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我们这部史诗的第一章里就应该产生这样的疑问。

于是他们决定再去做一些调查,去问问那些向他出售死农奴的地主们。至少要弄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买卖,这些死农奴到底指的是什么东西,他是否对谁说过或者无意中流露过自己的真实意图,他是否给谁透露过他的真正身份。首先找到的是柯罗鲍奇卡,但从她那里得到的情况不多:

乞乞科夫曾购买她的死农奴,付了十五卢布,还打算买她的鸡毛,并且向她许愿,以后还要向她采购许多东西,说他还要替公家采购猪油。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个骗子,因为她曾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又要收购鸡毛,又要替公家采购猪油,结果把大家骗了一通,还骗走了大司祭太太一百多卢布。女地主接着往下说,但说来说去总是那几句话。这时官员们才发现,柯罗鲍奇卡是个傻里傻气的老太婆。玛尼洛夫说,他愿意永远为巴维尔·伊凡诺维奇担保,就像为自己担保一样。他说,假如能让他具有巴维尔·伊凡诺维奇的百分之一的品德,他便情愿牺牲自己的全部家产。接着他把乞乞科夫吹捧了一番,用词十分肉麻,并且眉开眼笑地附带谈了谈对友情的一些看法。当然,这些看法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他对朋友的一片痴情,却不能向官员们说明什么问题。索巴凯维奇说,他认为乞乞科夫为人很不错,他卖给乞乞科夫的农奴都是经过挑选的,是百分之百的活人。但他不能担保这些农奴以后不出事,如果他们在迁移途中经不起折腾而发生死亡,那就怪不得他了,那是上帝的安排。再说人世间经常流行热病,还有不少其他的致命的疾病,有时整个村子的人全部病死,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

官员们还从侧面做了一些调查,也就是通过仆人之间的熟人关系,去找乞乞科夫的下人。这种做法虽然不大光彩,但有时又不得不这么做。他们想通过下人打听主人过去的生活和为人处世方面的一些细节,但了解到的情况也很有限。彼得卢什卡对老爷的情况一无所知,官员们从他那里只闻到一股卧室的臭味。而谢里方只是说,老爷过去做过官,曾在海关上供职,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一阶层的人往往有一个怪毛病,你直接问他某一件事,他什么也回想不起来,或者说得颠三倒四,牛头不对马嘴,或者干脆说不知道。可是你要是让他谈别的事,他会马上给你编出一大堆,也不知是真是假,还能讲出不少你根本不想知道的细节。官员们做了种种调查之后,最终发现:

乞乞科夫的真正身份他们是无法了解到的,但乞乞科夫其人肯定是有某种背景的。最后他们决定,深入透彻地研究一下这个人的问题,至少要确定对策,也就是他们该怎么办,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同时要确定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那种不良分子,就应当立即对他加以拘留和逮捕。如果是总督府派出来私访的官吏,那么说不定会把他们当做不良分子逮捕法办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决定在警察局长也就是读者所熟悉的全城百姓的慈父和慈善家府上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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