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为许巍写了一首《故乡》,旋律悠远苍凉,歌词充满了对精神家园的追寻与迷失。
当我把《墟》的小样放给陈健添和郑钧听时,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浩彣,这曲子……有点沉重啊。”陈健添皱着眉,“现在这世道,大家可能更想听点轻松的吧?”
郑钧却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好!这才叫音乐!管他妈的世道不世道,心里有什么就写什么!这首《故乡》我要了,下张专辑就用它当主打!”
我知道,这类作品短期内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商业价值,但它们是我内心真实感受的抒发,也是对我音乐创作边界的探索。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需要这样的出口。
十一月底,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再次覆盖了京城。
就在这个雪夜,我接到了一个来自老家县城的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浩彣,你爸……你爸那辆客车,今天在路上让人给拦了,说是……说是承包的线路手续有点问题,要停运核查。”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这要是停久了,可怎么办啊?家里就指望这个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经济的寒意,终究还是无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我那个远在西南小镇的家。
父亲经营的这条客运线路,是家里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妈,您别急,慢慢说,具体怎么回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抚着母亲。
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叙述,拼凑出一个在基层并不罕见的故事:新的交通管理规定出台,父亲承包的这条早年审批的线路,在某些手续上存在模糊地带,被人抓住了把柄,竞争对手趁机发难。
“浩彣,你在京城认识的人多,能不能……能不能想想办法?”母亲最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话。
握着话筒,我感受着窗外冰雪的寒意,也感受着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我不能再仅仅是一个在文化圈里挥洒才华的少年,我必须有能力守护我的家人,为他们遮风挡雨。
“妈,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我的声音异常沉稳,“让爸爸也别着急,配合调查,该停运就暂时停运,安全第一。其他的,我来处理。”
挂断电话,我在冰冷的房间里坐了许久。
然后,我拿起电话,先后拨给了陈健添和聂震宁。
我没有详说家事,只是以需要处理一些家乡紧急事务为由,询问他们是否认识四川当地,尤其是在交通、政法系统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士。
陈健添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三教九流认识一些人,他答应立刻帮忙打听。
聂老则更为稳重,他沉吟片刻,说:“浩彣,别着急。我有个学生在四川省政府办公厅工作,我帮你问问情况,了解一下政策口径。凡事要依法依规,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听着电话那头两位长辈关切而务实的话语,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这就是我这几年来,在京城的奋斗所积累下的,超越名利之外,更为珍贵的人脉与情谊。
这个冬天,寒潮依旧汹涌,经济下行的压力如同厚重的冰层,覆盖在许多行业和个人的心头。
但在冰层之下,暖流也在潜行。
“星海”在逆境中寻找着生存与发展之道,我个人在创作上进行着更深沉的探索,而来自家庭的危机,则迫使我更快地成长,动用一切资源,去承担起那份属于我的、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这个冬天会很长,很冷。
但只要心中有火,手中有桨,即便航行在冰海,也终能找到通往春天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