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现在跟你说。”
我沉默了几秒:“接过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切换线路的杂音,然后,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但语气异常疲惫:“howard?”
“是我。britney,你好。”
“你好。”她停顿了一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看了你写给我的那封信。”
信?我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在她录制《toxic》合唱版遇到瓶颈时,我给她写过一封邮件,大致意思是:唱歌不仅是技巧,更是情感的出口。如果心里有事,不妨唱出来。
“那封信……帮了我。”她的声音很低,“但我现在有另一件事。我的团队……他们给我接了一堆巡演、代言、采访。我每天睡不到四小时,在镜头前笑,但回到家只想哭。今天早上,我在录音棚里突然发不出声音了,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和焦虑导致的暂时性失声。”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十八岁的全球偶像,在聚光灯下燃烧,内心却在崩塌。这一幕,何其熟悉——就像我知道的那些泡沫顶端的公司,外表光鲜,内里空虚。
“britney,”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你知道《toxic》这首歌在讲什么吗?”
“讲……危险的爱情?”
“不完全是。”我说,“它讲的是明知道有毒,却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就像你现在的生活——明知道这种节奏会毁了你,却停不下来。因为停下来,可能意味着失去一切。”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howard,我该怎么办?”
“给自己划一条线。”我说,“告诉你的团队,每天工作不超过十二小时,每周至少休息一天。如果他们说不行,你就说——要么按我的规则来,要么我不唱了。”
“他们会解约的……”
“那就解约。”我说得很平静,“britney,你才十八岁,未来有几十年。如果现在就把自己烧光了,那些合约还有什么意义?”
她沉默了。我能听到背景里隐约的喧闹声——大概是她的团队在催她。
“我要去拍广告了。”她最终说,“谢谢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电话挂了。
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
布兰妮,纳斯达克,IFpI,武汉,芯片,声带……
所有这一切,都在讲述同一个故事:关于燃烧,关于极限,关于在巅峰时刻如何不坠落。
但答案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天快亮了。
新的一天,新的战斗,又要开始。
而我,必须站起来,继续向前。
哪怕嗓子哑了,哪怕脚瘸了,哪怕所有人都说“停一停吧”。
但有些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
因为停下,就意味着认输。
而我不想输。
至少,不能输给这个时代。
不能输给命运。
不能输给前世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
我站起身,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亮得吓人。
那团火,还在烧。
那就让它烧。
烧到声带撕裂,烧到资金枯竭,烧到所有人说“你疯了”。
但至少,我烧过。
在这个世纪之交的寒夜里,在这个泡沫之巅的狂欢中。
我选择燃烧。
而不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