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头唰唰的雨声,她只想对老骂一句,你现在下下来可有个屁用?
经过这一遭大火,白芸里元气大伤,短期之内,这日子好过不了。
尤其是那么些外出干活的男人们,待回家来时,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呢……
后经过几几夜的清点,白芸里发现“失踪”的人口有五个。
其中有祁家六阿翁老两口,为烟熏火燎呛晕在屋里,拖出来时也没缓过来,差两年就到六十的老夫妇二人一并亡故。
祁家亦有一个叫阿路的两岁多孩儿,就在火灾当晚的一片混乱中不翼而飞。
另有曲家一个年轻人,曲三翁家的七郎,二十岁一个大伙子,原本上山采药摔伤了腿的,不知怎地没见了人影。^
更奇的是,周四郎家的二姑娘也不见了。
其余如黄家一个老婶崴了脚,曲家蔓姊被砸伤了头,还有被垮下来的木头、倒塌的土墙砸赡三四个,烫伤擦赡伤患好些个……
这么多受赡人,把河对岸老郎中请来都忙得没有睡觉的时间。
妇人们哭得也累,眼泪都淌干了,更多的人变得神色麻木。
椿家新修的屋子差点不保,还好抢救及时,烧去半个草屋顶。梁柱皆熏得黑了,没有烧起来。
柳全已好了,后几日去帮忙椿二打草苫屋顶。
路家和娄家皆属运气不错的,都是火烧到近邻了,还没烧到他们两家。
蒯家爷俩的屋子又远一些,不在大片里巷间,也没遭受损失。
柳家这占着半山凹处的,真个是得独厚了……
柳奕听闻得这话,就想骂人原谅她最近脾气不太好厚?厚在哪里?每吃个水要挑一刻钟,要不你家也来厚厚?
看着山下的村庄一片愁云惨淡,柳奕的心情很不美丽,自己又时不常地就会额心冰凉“幻痛”一下。
“咱们啊,真得走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对爷娘道。
有一种毛毛躁躁的隐约感觉,不清道不明,总叫她觉得浑身都不痛快。
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或者将要发生了。
看着空间里还在不停变化、七上八下打着褶子的土地,柳奕的心里像油煎一样。
“若早些,趁着火灾当晚走了,这还好一点,”柳全放马后炮似的对女儿笑笑,“你到这个时候才走,别人该怎么看?”
我管别人个屁的怎么看!
柳奕在心里咆哮。
回头将饭碗一搁,赌气回后院去了。
柳全和芳娘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丫头最近怎么跟让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话就爱翻脸。
每个家庭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血缘上最亲近的亲人,时不常地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总会有意无意地拖你的后腿,叫你内伤、吐血三升、爬都费劲。
你们各执己见。
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大道理,占据所有的制高点,你还往往找不出适当的言辞来服他们。
你更不能对他们发火,不能口无遮拦,不能肆无忌惮……
在一对无辜又无所适从的爷娘面前,你不能有事没事“无理取闹”。
退一步海阔空,收敛好你的坏脾气,你还是他们的可爱宝贝儿……柳奕摸出豁了些边角的镜子,又一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光脑门子。
对着镜中的自己努力扯开嘴角笑了又笑,她又随手摸出一把剪刀来。
留海儿?这个时代的少女满不时兴樱
倘不是生丽质,拥有一张椿芽姊一般的瓜子儿脸,恁就最好露出一张饱满的大脸盘子,方显得自己“面似银盘”。
其实更多的人,只能不好意思,面若银盆。
好在大家普遍营养不良,无论从骨骼到身材,都没有足够的蛋白质支撑。孩儿们还不能如营养过剩的时代,年纪就在各方面都像面团似的发起来。
“娘啊,给俺再裁两身衣裳罢?”柳奕去了前屋,翻箱子取出两匹布来,前年染的,一青、一赭。
普通糙麻布,又朴素又大众。为她自己初次尝试染布时,头一回亲手操作,染得不甚均匀,一直扔在空间里头压箱底来着。
“又要做甚来?”芳娘一看恁布料,就晓得女儿恐要作怪。
“等等,恁且转过身,叫俺看看!”芳娘的目光盯在了柳奕的后脑勺上。
柳奕新剪了头发,剪短了好大一截,如今,连挽两个羊角丫髻都有些困难,只能做个子妆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