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吗一个脑袋被门板夹了的人。
仍是那个黑木的八角亭,仍是一个人,一只琴,香薰袅袅席地而坐,犹如青莲高洁不染尘。
步凉走入亭内,径自坐在他的对面,嫣然一笑。
男子的脸上转瞬即逝的是惊讶,可对方是美人,他岂可失态。温和一笑,随手提起玉瓷壶将水碗添上,朝步凉跟前推了推。
“今年的新茶,很香。姑娘可以尝尝。”
步凉接过端在手里,好奇的问道,“公子每日都在这里吗”
他笑着朝四周看了看,“姑娘不觉得此处很美吗。”
“是挺美的,就是与这北地的辽阔有些不大配。”
对于步凉的实事求是,他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在下曾去过南地,所以才觉粗犷之下的细腻尤为可贵。”
“我听公子每日都只弹同一首曲子,不腻吗。”
男子微微一滞,“姑娘怎知难道姑娘每日都有来此处”见步凉只笑,他也识趣没继续追问,反倒认真的回答步凉的疑问,“说来惭愧,这是在下在南地学的一首曲子,总弹不出听时的韵律来,所以就日日练习。可是姑娘听烦了,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步凉挑眉,“不介意我试试吧。”
男子很是爽快的将琴掉了个方向,置于步凉面前,饶有兴趣的做了请。
纤纤玉指抚上琴弦,幽幽道,“这首曲子叫清平调,其实原名是贫贱的贫,原本是一个贵族的女子出嫁后因夫家败落,家徒四壁无米下锅最终不得不当掉心爱的琴时所奏的曲子。所以,虽然曲子的表意说的是景,其实讲述的是无奈公子心无杂念,无牵无挂自是奏不出这首清平调的深意来。”
“姑娘姑娘此刻可是很难过。”
步凉摁住琴弦断了音。
世上最容易泄露真实心境的除了眼睛就是琴声,心随琴动,从步凉指尖下拨出的音节恰到好处的表达了清平调的凄苦。
如此,知晓曲子故事的男子又岂会再故作懵懂。
“是在下冒犯了,姑娘切莫见怪。”
闻言,步凉只能苦笑道,“怎怪,公子说的是实话。”
“在下,斯南。”
“斯南,好名字。”步凉勾着唇角不以为然,但见对方似乎也在等待她自报名号的时候,她却道,“你就叫我姑娘好了,这个名字不错。”
斯南愣了愣,尔后只能失笑出声,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应着好。
脾气似乎跟他的长相一样,温文无害,洒脱自在,不似死缠烂打不死不休的人。
步凉也就垮了双肩,放松了不少。她抬头指着满亭的白布帘子问道,“这莫非是斯南你挂的”
他摇摇头,“不是,在下发现此处时就有这些东西了。姑娘是不是也觉着不好看。”
“很难看。”
斯南笑道,“可是,在下嫌取下来麻烦,所以就一直拼命忍着。姑娘呢头次见您时,您正好在扯这东西。”
“我也嫌麻烦,反正你坐在里面都能忍,我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哦”斯南宛然,“看来其实你我二人不过是太懒罢了。”
步凉不置可否的笑着,低头向矮几上的茶碗,手指划在碗口,心思颇重的样子。
斯南沉声看了看她灵动的手指,敛下笑意拿过琴又重新弹奏起那曲清平调。
一遍复一遍。
直到步凉又一次不告而别,骑着马又朝着来时相反的路而去。
谷口外,毫无意外的撞见等候多时的惊雷,看来是知道她独自离府就马不停蹄的朝这儿奔来了。
也对,这匹老马也只会来这里而已。
回到平都时,月色高挂,睿王府里的宾客也早早散去,整座森严的府宅仍笼罩着喜气,但步凉却怎么都笑不起来。
惊雷一路领着她回到奈何苑,一推门西荷、翘楚都在,还有萧临。
翘楚面有得意之色,仿佛是因自己赌赢了而高兴。
步凉跨步进屋,看了看萧临高撩的袖口和手里的银针,跟开玩笑似的骂道,“萧临,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个混蛋”
这骂的,宋西荷倒吸了一口凉气,移到步凉边上拽了拽她的袖子。
步凉一把将她甩开,“一年多前,本该在这里的你却抱着傅曲意花前月下;而此刻,本该在傅曲意被窝里的你,又滚到我这儿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