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林凡收回棋子,对着他微微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酒楼。
没有多余的试探,没有复杂的暗号。
这便是“不倒翁”的行事风格。
他不会告诉你敌人是谁,也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他只会告诉你,去哪里,能看到你想看到的,听到你想听到的。
剩下的,全靠你自己。
……
马车再次上路,这一次,是朝着省城金陵的方向。
官道变得越来越宽阔平坦,路上的行人与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
最多见的,便是和林凡一样,前往省城赶考的学子。
他们或三五成群,乘坐着华丽的马车;或独自一人,背着书箱,意气风发。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可林凡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学子的气质,与他在青阳县,甚至青州府城所见的,截然不同。
他们谈论的,不再是文章的经世致用,而是辞藻的华美,典故的精僻。
他们看向旁人的姿态,带着一种审视与挑剔,仿佛人人都自诩为文坛正宗,对那些衣着稍显寒酸的同路人,不屑一顾。
老张也感觉到了这股氛围,赶车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哪位贵公子。
“公子,您瞧见没?”他压低了声音,“这越靠近省城,人身上的那股劲儿,就越不一样。在咱们青阳,王铁柱他们挺着胸膛,那叫硬气。在这里,这些人昂着下巴,那叫傲气。”
林凡没有接话,只是透过车帘的缝隙,静静地看着。
老张的话糙,理不糙。
青阳县的硬气,是来自亲手创造价值的底气。
而这里的傲气,是来自固守某种身份的优越感。
终于,在第五天的黄昏,一座无比雄伟的城池,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那城墙,高逾十丈,通体由巨大的青黑色条石砌成,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冰冷而又威严的光。
城墙连绵不绝,如同一条匍匐的巨龙,光是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轮廓,就足以让任何初来乍到之人,心生敬畏。
“我的老天爷……”老张勒住马,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他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青州府城,可府城与眼前的金陵城一比,简直就像是小土坡遇到了万仞高山。
林凡也走下了马车,站在官道上,仰望着那座巨城。
城门洞开,人流如织,车马如龙。
喧嚣声,叫卖声,车轮滚滚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隔着数里地,都能清晰地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繁华、权势与欲望的,独属于帝王之都的呼吸。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文宫星海,在这股庞大气息的冲击下,运转都似乎变得滞涩了几分。
这里,就是这个时代的中心。
这里,也是他即将踏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