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柳旭已经旁若无人地坐到了杨珞身旁,只见她神色镇定,举止洒脱,气派十足,活脱脱一位大家公子的形象,若不是刚才那句‘苦主’,大家还真猜不出她本来的身份。
几位老太爷交换了个眼神,还是赵老太爷开了口:“这位王家的二姑娘,我们知道你现在肯定是伤心难过又心焦激动,女子名节是大事,我们定然会给你主持公道,只是现在这事还没商量出结果,你不如先到隔壁厢房去歇一歇,等有了结果再……”
“不必了。”不等他说完,柳旭就将他的话打断:“既然是我的事,我还是想了解清楚整个经过,结果很重要,但是过程我也不想错过。”
赵老太爷同其他几人又交换了一番眼神,见大家也没什么异议,便不再理会柳旭,在他们心中谁也没把她当回事,杨珞才是关心的重点。
赵老太爷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杨珞:“按律例,凡强奸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老七,你是不是当真要让知府大人秉公审理?这对你、对王姑娘可都没有好处?”
“我没做过,不是我干的事为什么我要认?你们从头到尾都逼着我承认,却不去找线索查真凶,心里有鬼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你怎么不知好歹呢?叔叔伯伯们还不是为了你的名声前途考虑?”
“所以就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这孩子真是……真是……真是不可理喻……”赵老太爷说不下去了,做回自己的位置情绪很是激动。
“现在距案发只有一个多时辰,派了衙门的人仔细搜不怕找不到线索,你们一直拖沓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动手的人是许府的?”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大家不是一直在给你出主意想办法吗?”坐在赵老太爷身边的周老太爷接过了接力棒,“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谁啊?一旦被扣上个强奸未遂的帽子,你这辈子就完了。你不想想你自己,你也要为你大哥想想吧?他现在贵为阁老,这事要是传出去,御史是要弹劾他治家不严的,到时候你让他有何面目面对圣上,面对百官?杨家百年声誉也就毁在你手里了。”
杨珞冷笑出声:“我在许家被人陷害,毁的是我杨家声誉?”
“事情是你做出来的,你能怪得了别人吗?”周老太爷气急败坏地叫道。
柳旭听到这忍不住插话:“你们到现在都没审问过下人吗?”
周老太爷只看了柳旭一眼,继续劝着杨珞:“老七,忍一时风平浪静,能忍者方能成大事,你不能只顾着自己任性,顾全大局才是上策。”
“你们到现在都没问过下人吗?”柳旭再次问道。
周老太爷连看都没看她,说道:“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让你承认这事,肯定说不出口,你只要点点头,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交给我们几个老兄弟来办,保准让你不受一点委屈……”
柳旭听到这,再也按捺不住了,气沉丹田,运足内力,一掌击在了身旁的茶几上,顷刻间变成了一地碎屑。
巨大的声响让厅堂内的众人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管事,对着许老太爷禀道:“不好了,老太爷,外面来了一队官兵,也不说是干什么,堵在大门口,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话刚说完,一个一身戎装的武将走进来,孙大人一看清那人的面庞立刻大声斥道:“李树清你怎么在这?外面的人是你带来的?无令擅自调兵,你是要造反吗?”
李树清躬身一礼,不急不缓地说道:“孙大人,下官并非私自调兵,而是奉了谕旨。”说完从胸口掏出一面白玉龙纹牌递给他。
孙大人接过去查看一番很是不解,问道:“这是何物?从何而来?”
“这是当年太祖征战时的传令牌,所到之处如御驾亲临,可随意调动各卫所兵勇。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柳旭缓缓说着,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透出来的意思却是冰冷十足。
几位老太爷很是诧异,聚在孙大人身边仔细打量那块玉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柳旭缓缓走到他们身前,说道:“想必我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清平山庄武安侯南宫靖宇是我师父,我是他的关门弟子,排行十三。这块玉牌是皇上感念我清平山庄上下几代人忠君爱国,保境安民,亲手御赐的。”
柳旭说完将那玉牌抽了回来,转身对李树清命令道:“即刻起,将许府给我围起来,只准进不准出,如有违抗就地格杀,把人头给我割下来挂在许府大门口,就当是我给太夫人的寿礼了!”
几位老太爷一听顿时叫骂起来,许家老太爷更是情绪激动,大骂道:“竖子尔敢?”
一边骂着,一边挥拳打向柳旭,未等近身,柳旭抬腿一脚,直接踢到了许老太爷的心窝处,老爷子受不住力,后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其他几位老太爷大惊失色,疾奔过去将许老太爷扶起,眼中虽然满是怒意,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柳旭脸上半分歉意都无,靠近许老太爷,冷声说道:“老家伙你给我听清楚,我清平山庄有太宗亲赐丹书铁券,上面有三句话:肆意侮辱清平山庄门人者,视同谋逆;无故攻击清平山庄门人者,视同叛国;蓄意散播谣言,诋毁清平山庄声誉者,视同欺君;如遇此三者,清平山庄门人皆可先斩后奏,官府不得擅自过问。”
许老太爷惊得呆若木鸡,其他几位老爷子也没了动静,看着柳旭出不得声,听她又接着说道:“老家伙我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把陷害我的那个丫鬟给我交出来,如若不然,别怪我血洗你许府上下。”
许老太爷喘着粗气,缓缓说道:“今日是我老妻大寿之日,府中宾客众多,谁知道是不是来贺寿的人带了歹人进来,你这样不管不顾只冲着我许府要人,我如何交的出来?你这样血口喷人,指鹿为马,我许氏一族不服,老夫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到御前告你一状。”
柳旭嘴角微翘,缓缓说道:“既然老太爷不肯合作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也能查得出来,只是有件事好叫老太爷知晓,我师尊在世时,在驿站投宿,恰巧遇到平阳县主阖府出游,无故打了我师尊身旁婢女一掌,我师尊当即便灭了她全家百口,事后平阳县主家人一纸诉状告到御前,反被皇上斥责目无尊卑,骄奢跋扈,从此再没人敢议论此事。老家伙,你想告御状只怕还没这个资格,既然想死,一会儿我亲自送你上路。”
柳旭说完转身对跟着李树清进来的彩菊吩咐道:“你见过那丫鬟,叫人绘了画像仔细查找,将许府上下全部拘起来,每人先打三十大板,死伤不计,直到找出那丫鬟为止。”
彩菊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哭闹声。柳旭斜倚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杨珞低头坐在一旁不敢看她,心中滋味复杂,惭愧、羞耻混杂其中,他也曾自诩心狠手辣叱咤江湖,现在却没办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这些豪门显贵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个没有功名、可以任意欺凌的怂包,她的公道还要靠她自己去讨回来,杨珞一想到这些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瘫坐在地上的许老太爷此刻面如死灰,心焦如炭,那人只说看不惯杨家老七目中无人的做派,想给他个教训,谁成想竟然给自家引来一场滔天大祸,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让他们在自己家胡来,现在可如何是好?
大概一炷香后,李树清押着一个丫鬟进来,低头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柳旭面无表情地问道:“是她吗?”
李树清回道:“是彩菊姑娘亲自指认的。这丫头叫春杏,我们把阖府的下人集中在一处,按名册点名,就少了她一个,后来是在厨房的地窖里把她给拖出来的。”
“抬起头来我看。”
那丫鬟身后的看守便揪起她的头发,让她把头扬起来,柳旭看了点点头:“果然是你,说吧,是受了谁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