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本站设为首页
收藏女强小说

女强小说

首页 书架
字:
背景色: 关灯 护眼
首页 > 我的猫是造物主 > 白骨与野花:或一次迟到的成人礼

白骨与野花:或一次迟到的成人礼(4 / 6)

她选择步行。沿着监狱外墙走,墙很高,顶上盘旋着铁丝网,在秋阳下泛着冷白的光。

墙角有野蓟,枯了,还倔强地支棱着刺。她记得苏薇薇血书上的话:【做棵野草也好】。

走了一个半小时,看见公交站牌。76路,通往市区。

车上只有她和司机。

投币时,硬币在铁皮箱里跳荡出空旷的回音。“刚出来?”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

她没回答,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玻璃映出她的脸:五十八岁,头发灰白,法令纹深得像刀刻。

她试着笑了一下——嘴角牵动,眼睛却没跟上。原来笑容也需要练习,而她荒废太久了。

城市在窗外流动。

新盖的楼,拆到一半的旧楼,巨大的广告牌上是她不认识的新面孔。尹棋娇已经半退圈了,她记得在监狱阅览室的旧报纸上看到过。

那女孩现在叫尹淇,在云南办学校。

“薇薇之光基金会成立三周年”——标题很小,在娱乐版角落。

王雅琴闭上眼。耳边响起缝纫机的声音:咔嗒,咔嗒,咔嗒。五年零七个月,她踩坏了三台缝纫机,做了上万件囚服。

蓝色的,灰色的,厚实的棉布。线要直,针脚要密,领口要熨帖。

检查质量的管教说:“王雅琴,你做得比谁都好。”

她只是埋头。

一针,一线,一件。仿佛把前半生所有潦草敷衍的事,都在这方寸布帛上一一缝补回来。

墓园在城西。

她换乘了两趟公交,下车时已是下午。

风大了些,吹得满地黄叶打旋。她找到苏薇薇的墓,比想象中更朴素:一小块青石,照片是瓷片烧上去的,边缘有些剥落。女孩在笑,眼睛弯成月牙。

墓前有新鲜的花。几支白菊,包装纸上有水珠。

“总有人来的。”守墓老人路过时说,“几个姑娘,每年都来。说是薇薇的歌迷。”

王雅琴蹲下。她用袖子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又去擦碑文。手指触到“二十五岁”那几个字时,停了停。

二十五岁。她二十五岁时在做什么?

刚入行,跟着师傅跑剧组,给导演点烟,给制片人倒酒。

有天夜里,师傅醉醺醺拍她的肩:“雅琴,这行没有干净的。要么你吃人,要么人吃你。”

她选了前者。吃得心安理得,吃得脑满肠肥。直到自己也成了被吐出来的渣滓。

“对不起。”她说。声音很轻,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但有些话,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是监狱医务室的药瓶,她洗干净了。里面插着几枝路上采的野花:紫色鸭跖草,黄色蒲公英,还有一穗狗尾草。

毛毛的,在风里点头。

她把瓶子放在墓前,和那束白菊并排。

一束是缅怀。一束是……什么?忏悔?和解?她自己也不知道。

正要起身,忽然看见墓碑底部刻着一行小字,之前被落叶盖住了:

【此处长眠着一个春天

她曾认真开放过】

没有署名。字迹娟秀,像是女孩子的笔迹。

王雅琴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发酸,直到夕阳把墓碑染成淡金色。

春天。开放。认真。

这些词离她太远了。

她的前半生只有冬天,只有算计,只有“差不多就行”。

她慢慢直起身。膝盖咔吧响了一声——老了。

转身时,她看见不远处另一座墓碑前站着个人。黑色大衣,长发挽起,正弯腰放下一束百合。

是尹棋娇。不,尹淇。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