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翅膀硬了想飞了?”母亲打断她,“我告诉你,没有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我给你找的老师,没有我送你去最好的学校,没有我在背后打点一切,你以为你能站在今天的位置?”
电话挂断了。
王姐看着脸色苍白的尹棋娇,语气软下来,却更令人心寒:“棋娇,听话。这个月还有三个代言要签,一部戏在谈。等合约满了,你想做什么都行。但现在,你得配合。”
尹棋娇没有说话。她低头继续拼拼图,一片,两片,三片……手指在颤抖。
热搜是在第三天凌晨爆的。
#尹棋娇疑遭插足#
#程明江静书#
#脐橙cp破裂#
点进去,是精心剪辑的“证据”:江静书和程明在大学实验室的旧照(角度暧昧)、尹棋娇近期“情绪低落”的抓拍、还有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江姓女子一直纠缠程明,明知对方有女友仍不放手”。
更恶毒的是,有人挖出了江静书卖橙子失败的黑历史,称她“人品有问题,专坑果农”。
王姐的电话准时响起:“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公司可以把你捧上天,也可以让你摔下来。热搜我们已经安排人在撤了,但你要记住——今天的地位是从何而来的。”
尹棋娇浑身冰冷。她打江静书的电话,关机。打楚萧萧的,也是关机。
她疯了似的冲出公寓,开车直奔老城区。敲响那扇铁门时,她的手抖得几乎握不成拳。
门开了。江静书站在门内,眼睛是肿的,但神色平静。楚萧萧红着眼站在她身后。
“对不起……”尹棋娇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江静书拉她进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镜头。
“不是你的错。”江静书轻声说,“他们想控制你,所以挑了你最在乎的人下手。”
楚萧萧递来纸巾,声音哽咽:“静书的手机被打爆了,都是骂她的。我们只能关机……棋娇姐,你那个圈子,太可怕了。”
尹棋娇瘫坐在那张旧沙发上,终于崩溃了。
她讲起了小时候的故事——那个从未有人听过的版本。
我学芭蕾,是因为妈妈说她年轻时想学但没条件。我练琴练到手指流血,是因为爸爸说弹钢琴的女生有气质。我考名校,是因为他们需要明星学霸这个人设。
她抹了把脸,泪水混着妆糊了一脸,狼狈不堪:你们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拿奖的时候,他们坐在台下,眼神却从不看我。爸爸在看别人羡慕的目光,妈妈在看爸爸。聚光灯打在我身上,但我从来不是主角我只是他们用来炫耀的工具。
旺财悄悄跳上沙发,用脑袋蹭她的手。
我想退圈......去年就想。我找他们谈,我妈打了我三个嘴巴子。尹棋娇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她说,如果我敢退,就没有我这个女儿。她说,他们为我付出了多少,我不能这么自私。
江静书坐过来,轻轻抱住她。
我爸呢?他说,棋娇,你再坚持几年,, 爸爸的公司上市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公司永远上不了市。他只是需要尹棋娇的父亲这个身份,去谈生意,去结识人脉。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江静书:你知道吗?我羡慕你,不只是羡慕你的自由。我羡慕你......哪怕贫穷,哪怕失败,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做错了,可以道歉。你想做什么,可以决定。你的父母可能给不了你很多,但他们不会把你当成展示品。
江静书道,害,我也没好到哪儿去,我是没有利用价值,不然他们也把我当摇钱树!我太垃了!
窗外,夜色深沉。老城区的夜晚没有霓虹,只有零星的路灯和窗户里透出的暖光。
三个女孩挤在那张旧沙发上,尹棋娇在中间,江静书和楚萧萧一左一右地握着她冰凉的手。
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楚萧萧小声说,但我知道,如果你不快乐,那些光鲜亮丽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退。尹棋娇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这一次,我真的想退了。
但他们会毁了你。江静书冷静地说,那些秘密,那些肮脏事你知道的太多,他们不会让你安全离开。
我知道。尹棋娇闭上眼睛,所以我要想个办法......一个既能离开,又能保护你们的办法。
大黄忽然在梦里哼唧了一声。三个女孩都笑了,笑声里还带着泪。
那个晚上,尹棋娇没有回她的豪华公寓。她挤在江静书的小床上,听着楚萧萧在隔壁均匀的呼吸声,听着旺财轻微的呼噜声,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
这是她睡过最挤,最硬,最不舒适的床。
也是她多年来,睡得最沉的一夜。
在梦中,她又回到了李伯家的橙园。阳光很好,她赤脚踩在泥土上,感受着大地温暖的脉搏。远处,江静书和小禾在摘橙子,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脚正在生根细白的根须扎进泥土,向下,向下,向着大地最深处扎去。
很踏实,这次不会被风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