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管家走进房间,站在珠帘跟前:“老爷,您有何吩咐?”
“守城,我和太太找二墩子说点事情,你也辛苦了一天,回豫园睡觉去吧!”
“老奴已经睡了一个囫囵觉,现在已经不困了。”
“你怎么把二墩子弄到你屋子睡觉了?”
“来的客人太多,总不能让客人们挤吧!也就是两三天的工夫,我们自己挤一点不打紧的。梅子喊二墩子,老奴不放心,就跟着来了。”
“守城,二墩子,你们坐下说话。”
二墩子的身上穿着一件棉袄,双手抄在袖筒里面——棉袄是紧紧裹在身上的,走进房间以后,他将双手从袖筒里面拿出来。
在老爷的示意下,梅子和紫兰将两把椅子搬到一个火盆跟前,然后将蒲管家和二墩子引到椅子上坐下。
紫兰倒了两杯水递给蒲管家、二墩子之后,和梅子同时退出房间。
二墩子喝了几口水,将茶杯放在圆桌上,揉了几下眼睛,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他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蒲管家将茶杯抱在手中。
“二墩子,这么晚了,我们还把你从被窝里面叫起来,吵你睡觉了?”
“回老爷的话,二墩子的觉好睡,头一靠枕头就睡着了,不碍事的,二墩子不缺觉。”
“这几天,府上人多、事情多,你和蒲管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等忙过了这几天,你们俩好好歇歇。”
“二墩子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着歇息——二墩子不累。倒是蒲管家,他上了年纪,不必我们年轻人。”
“老爷太太,这几天多亏了二墩子。这小子做事有模有样,心还很细。”
“二墩子,我和太太问你一件事情。”
“回老爷的话,只要是二墩子知道的事情。”
“十七号下午,程家班到歇马镇的时候,你是不是陪程少主在街上转了转啊?”
“是,程少主一上岸就提出到镇上转转,蒲管家又不能怠慢人家,就让我陪程少主到几条街上转转。我们先转了南街,然后转了东街、中街,最后去了西街。”
“不错,是老奴让二墩子陪程少主导镇上去转的。”蒲管家道。
“二墩子,程少主是不是在寻找什么?”昌平公主问。
“太太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快说,程少主是不是在寻找什么?”
“可不是吗!程少主确实是在寻找一样东西。”
“程少主在找什么东西?”
“当时,我就觉得纳闷,我就问程少主,程少主说,他在寻觅一种吃食。”
“什么吃食?”
“一种油炸食品,长短粗细和小手指头差不多,上面沾着一些黑芝麻。”二墩子一边说,一边将右手的小手指竖起来。
谭老爷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昌平,程——他——他——”
谭老爷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也不连贯。
他想说程少主就是我们的儿子琛儿,但看蒲管家和二墩子坐在跟前——这种事情是不便在下人面前直接说出来的,所以将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面去了。
昌平公主更激动,她将脸侧向别处,两行泪珠滚落而下。
谭老爷看到了闪烁在夫人脸上的泪光:“二墩子,你娘的身体还好吗?”
谭老爷赶忙把话题转向别处——当然,他也想早一点结束谈话。
“回老爷的话,我娘的身体好多了,感谢老爷挂念。前些日子,太太让梁大夫到我家去给我娘把脉,吃了梁大夫的药以后,我娘已经能下地了,也能做点事情了。”
“我娘让我好好谢谢老爷和太太,这几天,府里面事情太多,我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昌平公主正在用手背擦拭眼角上的眼泪。如果不是二墩子坐在屋子里面,她一定会哭出声来。
“二墩子,你以后就跟着蒲管家在院子里面做事,蒲管家他年纪大了,你多辛苦一点。”
“谢谢老爷太太的提携,老爷太太放心,二墩子一定尽心尽力,不会有半点偷懒。”
“守城,二墩子还小,你要多点拨他,有些事情尽管让他去做。”
“老奴明白。”
“行,你们回豫园去吧!梅子,你送一下蒲管家和二墩子。”
梅子拨开珠帘,将蒲管家和二墩子送出房间。
二墩子在走出房间之前,给老爷太太鞠了一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