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听罢冷月仙的遭遇,心中大为动容。
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冷漠从何而来,那是对这万恶世道,对人心险恶的彻底失望。
这世道,给她的尽是冰霜,她如何能不冷?
即便如此,她却一直记挂着胡伯之恩,可见其心中善念犹存。
赵构心中触动,更涌起一股义愤,他豁然起身,郑重道:
“田姑娘放心!此事,某家管了!此等仗势欺人、残害百姓的恶徒,天理难容!”
“我向你保证,一月之内,定将那楚州‘血手会’连根拔起!令其首恶亲至你面前磕头谢罪!再以其首级祭天,以告慰胡伯在天之灵!”
“至于你父母兄长的血海深仇,我迟早也会替你,替千千万万遭金人荼毒的华夏百姓,一并报了!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此言一出,渡晚晴和冷月仙同时愣住。
冷月仙怔怔的看着赵构,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依赖。
为胡伯报仇已是奢望。
而父母兄长之仇,她早已不敢去想,那是她心底最痛的伤疤,这些年来,她将这血海深仇死死压在心底,她知道,凭她一介飘零孤女,这仇根本无处可报,甚至连想都是一种奢望。
可现在,眼前这个认识不过片刻的男子,不仅答应为胡伯报仇,还信誓旦旦的将她的血亲之仇一并揽下!
即便这只是宽慰之言,也足以让她动容。
此刻,她那强撑多年的坚强外壳终于破碎,心中酸楚汹涌而出,她再也忍受不住,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赵构迈步上前,扶着浑身瘫软、痛哭不止的冷月仙坐下,又温言劝慰良久。
一旁的渡晚晴也跟着流泪,哭红了眼眶。
赵构看着两个哭成泪人的女子,来时那点轻浮心思荡然无存,在此过夜的念头,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来了。
他借口入厕,起身走出厅堂。
冯益会意,紧随而出。
至院中僻静处,赵构低声道:
“速遣人,召皇城司傅通海来此候命。再派人传旨大理寺、刑部,言明柳元直之女柳莺莺已被寻获,着令即刻行文,为柳元直平反昭雪,并对其后人从优抚恤,速去!”
“老奴遵旨。”冯益躬身领命,立刻出门吩咐去了。
待赵构回到厅中,二女已经收泪,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渡晚晴看向赵构的眼神满是依恋。
冷月仙那拒人千里的冰霜已消散大半,眼中多了几分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情愫。
赵构又陪着说了好些宽慰的话,言语间不乏现代人的幽默开解,逗得二女破涕为笑。并再三保证,让她们安心在此居住,日后一切有他做主。
半个时辰后,冯益悄步上前,在赵构耳边低语:
“公子,傅通海已在院外候着了。”
赵构顺势起身告辞。
二女虽然万分不舍,却碍于女儿家身份,不好强留,只得依依不舍的将赵构送出院子。
“外面风大,二位姑娘请回吧。事情我既应下,必有着落,安心便是。”
说罢,赵构对二女笑了笑,转身便走。
二女痴痴的望着那青色背影远去,直到他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冷月仙倚着门框,似自语又似询问:“姐姐...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渡晚晴闻言,唇角漾起一抹极温柔的甜笑,柔声道:
“我不知道,只觉他仿佛幽谷之风,山间之泉,清冽沁人,不与俗同。”
“是啊...不与俗同...往日所见,不是附庸风雅的俗物,便是目含轻薄的狂徒,便是偶尔施些恩惠,也像是投喂笼中雀鸟...他...他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