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海边吧。"林世诚将耳环放在季昀掌心,贝壳边缘锋利得割破了他的皮肤,"就我们两个。"
血珠渗出的瞬间,季昀突然想起第一次循环的求婚戒指,第二次循环的《草叶集》,第三次循环的...林世诚总是用这些充满回忆的物品结束他的生命。
现在这对耳环会以什么方式杀死他?割腕?窒息?还是直接捅进颈动脉?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遥远得像从深海传来,"我想看日落。"
车子驶向海岸线的路上,世界继续崩坏,行道树在阳光下扭曲成痛苦的人形,路标上的文字不断变换,时而变成"快逃",时而变成"你属于他"。
季昀紧握车门把手,指节发白,而林世诚专注地开车,仿佛看不见这些异象。
"到了。"林世诚停在一处僻静的海滩前,这里没有游客,只有灰白的沙滩和暗沉的海水。
潮声如巨兽喘息,带着腐朽的气息。
他们沿着海岸线行走,脚印很快被涌上的海水抹平。林世诚突然指向远处:"看,日落。"
太阳悬在海平面上,却不是熟悉的橙红色,而是一种病态的紫,将海水染得像稀释的血浆。
季昀的视线模糊了,他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世界真的在融化。
林世诚的手搭在他肩上,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
"很美,不是吗?"林世诚轻声说,"就像世界末日。"
季昀转向他,发现男人的红眼睛在暮色中发亮,像真正的宝石。"为什么要杀我?"他直接问道,声音被海风吹散,"六次了,为什么?"
林世诚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季昀以为他会愤怒,会否认,会像上次循环那样直接动手。
但男人只是悲伤地微笑,伸手抚摸季昀的脸颊:"因为我爱你啊。"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捅进季昀的心脏,他膝盖发软,跪倒在潮湿的沙滩上。
林世诚也跟着跪下,将他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太紧,季昀能听见对方胸腔里传来不正常的心跳声,像是两颗心脏在同时跳动。
"别怕。"林世诚的唇贴在他耳畔,"很快就结束了。"
季昀在他怀里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扭曲的安心感,即使知道这个男人会杀他,这个拥抱依然让他想哭。
这种认知比死亡更可怕,他的灵魂正在被循环驯化,像实验室里对电击产生依恋的狗。
回程时,季昀在车上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沉在深海,无数苍白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每只手上都戴着刻有"MEMENTO MORI"的戒指。
当他惊醒时,发现车已停在家门口,林世诚正凝视着他,眼神复杂难明。
"你做噩梦了。"男人用拇指抹去他额头的冷汗,"今晚我陪你睡。"
晚餐是林世诚亲手做的意大利面,酱汁红得刺眼,季昀机械地咀嚼,尝不出任何味道。
他的思绪飘回那张纸条:「第七次实验,情感联结测试」。
如果这是一场实验,谁是主导者?目的是什么?而他自己,到底是实验对象还是意外卷入的受害者?
"不吃了吗?"林世诚收走几乎没动过的盘子,"要不要看部电影?"
他们坐在沙发上,一部黑白老电影在屏幕上闪烁,季昀认出了这是《日落大道》,讲述一个过气女演员杀死年轻编剧的故事。
林世诚的手臂环着他的肩膀,手指时不时轻抚他的上臂,像在安抚又像在丈量什么。
电影放到一半时,季昀突然发现画面变了——女主角的脸变成了他自己,而躺在地上的尸体有着林世诚的面容。
他猛地转头,发现真正的林世诚正专注地盯着他,红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怎么了?"林世诚关切地问,仿佛没看到屏幕上的异变。
"没什么。"季昀强迫自己靠回那个怀抱,"只是...有点冷。"
林世诚立刻拿来毯子裹住他,动作轻柔得像在包装易碎品。
毯子有淡淡的雪松香,是季昀曾经最爱的气息,现在却让他想起棺材里的衬垫。
电影的声音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脑海中越来越响的嗡鸣,这是每次死亡临近时都会出现的预兆。
午夜钟声响起时,林世诚关掉电视。"睡吧。"他亲吻季昀的额头,唇瓣冰冷如大理石,"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