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是什么意思?”如雪警惕起来,害怕董欣移情别恋。
董欣道:“女不女朋友的,都是虚的——这个名头是虚的。我最近想得有些多、也有些远,我想着,这么玩儿没有意思。”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如雪要个明白话。
董欣用一把小巧的梳子刮着刘海,语气平淡:“其实说实在的,我懒得读书,我读书只不过是因为听上去有个文凭不那么丢人。其实站在这群傻子学生中间,很虚无。实际上,我觉得我更适合在社会上生存,例如,做一个什么酒店的老板娘,或是老板。总之,不仅是读书,就连溜冰唱歌什么的,玩多了也真没意思了。”
如雪哦了一声,感觉董欣好像有一种她听不懂的高深思想,但鉴于董欣日常就喜欢装高深,且董欣没有表现出对言衷的兴趣,那她也就不在意董欣说这些话的其他意思。她提出今日姐妹相聚的另一个议题:
“过几天是我生日,我指定要好好办一场。你是我好姐们,可要好好出出主意。”
董欣笑了一声。假使不追究她平日里的行为,这一笑真是无比娇俏:“去年你过十七岁的生日,玩得已经够隆重了,今年你还想怎么办?”
如雪忽然显露出一丝娇羞:“言衷不是爱玩的人,什么溜冰喝酒的不要,要文雅不失隆重。”
“哈。”董欣又点上一口烟,嘲笑如雪,“那给你租个结婚礼堂,让你隆重盛装出场,和电视剧里面的大小姐一样,一下子给他迷住,你看怎么样?”
如雪完全听不出董欣嘲笑的意思,她考虑了一下,说:“差不多就是那样吧。”她完全没看到董欣因嘲笑她而憋回去的一口烟,从鼻子里喷出两朵灰色的花来。
这一头,王家的电话线终于拉好。从桃花兴奋地从家里打电话到学校,要言衷一定回家看看。
尽管言衷婉拒,但架不住王锦旗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邀请:
“言衷表弟,舅走的时候专门说了这个事,你不来视察视察,我们怎么过得去?”
“你得从咱们家给你爸去个电话,这才算是通好了电话呀。”
“我炖了羊正好给你补补!”
“我让一杰骑自行车带你回来!不不不,叫你二表哥亲自去接。”
言衷无法拒绝,听见又要坐四轮车,他的腿都快应激了,他只得说:“不劳烦你们,我和二花坐班车回来就是。”
姚菁本也不想回去,可是言衷是个病人,她得照看言衷,这才不得不回去。
从庄月兰开始,到小一灵,整个王家的成员都对言衷保持着一种过分的热情。连平常不会来事儿的一杰,都开始吹言衷的马屁:
“舅舅在我们学校是风云人物,别人知道我们有亲戚关系,也都高看我们一眼。”——其实不过是校霸张全去问了问言衷的信息,他吹牛说言衷的爸爸是隔壁市里的高官。但张全去教务处看过资料册,言衷写他父亲是某学校的老师。
从桃花立马跟着哈哈一笑:“你们这帮土拨鼠,哪里能和人家千里马比?嗳,一杰,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和言衷舅舅看齐,不要丢他的脸。”
言衷拘束得好似一只即将被丢下开水锅的兔子。
晚上到底也没什么事情做,从桃花邀请言衷看电视,言衷也婉拒。他不太习惯和这么多人相处,只借口自己要看书,早早就返回房间去再闭门不出。大家也习惯他这样孤僻,况且他们的本意,不过是请言衷来验证言响留下的钱并没有白花,任务完成了,他们也不再强求什么。
言衷才要准备睡觉,不曾想有人敲门,言衷警觉地询问来人是谁,却居然是庄氏老祖母庄月兰。
庄氏说是煮了决明子茶,要言衷喝一杯再睡。
言衷不敢怠慢老人家,急忙开门接过茶杯,并让座。
庄月兰送了茶,也不急着走,转过身却慢悠悠坐在一角的沙发上,看来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言衷也不敢坐,只得站在书桌旁陪着。
眨巴了一阵眼睛,庄月兰从这杯茶扯开话题,说:“言衷啊,你别站着,快尝尝这茶,你父亲那时候最喜欢喝这个茶。但是当时条件不好,粮食都买不到,更何况中草药呢?我用黄豆子去和人家换,换回来给你父亲,还不敢叫他知道。现在条件好啦,日日都能喝上。”
言衷说:“爸爸说过这些事,说表姨、表姨夫和大伯对他都很好。”
庄月兰心里有满腔的话,可总也不知如何从嘴巴里冒出来。不说不问吧,憋得慌,可要问起来,言衷又不是言响。
末了,庄月兰只得问最要紧的问题:
“你父亲也还年轻,怎么不想着再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