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衷走的时候,大花正好来给妹妹送饺子,她躲在树荫下看完了全程。
其实也没什么,彼此都说开并不继续发展这段感情,那么朋友之间的拥抱再正常不过。可是大花眼里的八卦神情是藏也藏不住,笑嘻嘻探听妹妹的秘密:
“二花,你和言衷——”
姚菁叉着腰,说得明白极了:“他呀,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只可惜,我对他没感觉。”
大花扶着妹妹往前走,依然笑嘻嘻:“我早看出来言衷对你好,不然每年都找个由头跑回来?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成年啦,现在谈对象也挺好的呀。”
“挺好什么了。”姚菁嘟囔着,“每次他回来,就总会发生点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大花歪着头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头次他折返,你被爹打得鼻青脸肿;五一回来没多久,你又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哎哟,你俩怕不是八字相克吗?”
姚菁并不信命,只说:“做个亲戚挺好的。”
妹妹这样不热心,大花就知趣地再不提这个话题。
姐妹俩吃过晚饭,大花回家去,姚菁窝在病床上哗啦啦翻着她的言情小说——她其实也并不为看进去,她心里有别的事,可若是呆呆坐着,那就太刻意了。
看的正烦躁,手机忽然响起来,那是一个未知号码,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的沙哑:“言衷在我手上。现在立刻下楼,在医院的锅炉房来。我的人一直看着你呢,三分钟,你跑不到,就别想见到言衷。”
那人没有多言,立即就挂断了电话。
无须再多猜,那就是刘刚。
也许是早上那通电话刺激到了他,他完全没想到受害者能那样坦然大胆地面对他这个凶手,所以他必须斩草除根。
姚菁是抱着这个目的才打了那通电话。自然,她敢打,就证明她已经做好了刘刚要动手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刘刚为了不入医院这个“大瓮”,居然抓住了言衷。这和姚菁本身的计划有点错差。
姚菁的手指攥紧了手机,眉头一皱。
锅炉房是县医院已经废弃的旧区,现在暂无人看管,在新修的住院部旁边,它好似一个时代的遗迹,孤零零地立在夜色中。姚菁走进去的时候,锅炉房里连一点光亮都没有,她试探性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忽然,一条绳子从后面勒住了姚菁的脖子,一路死死拽着她往前走,拖拉着姚菁的身体在地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她试图挣扎,但毫无力气,直到被绳子完全捆绑起来,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才勉强喘过气来。
眼前逐渐清晰,只见言衷躺在一旁,胸口微微起伏可说明他基本没事,睡得死死的。
旁边站着的,正是刘刚。
刘刚没戴眼镜。
他的眼睛那样大,大到二花在临死前都不敢相信那双眼睛是真人的眼睛。
姚菁缓过气儿来,无奈一笑:“那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周六的下午,我濒死的时候在门缝里看到一双眼睛,原来就是你的。你并不近视,却戴个眼镜,装模作样地伪装成斯文模样。你是个老师,却把学校当做猎场,为一己私心围猎手无寸铁的孩子。”
刘刚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应这个审判,只说他的目的:“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要你的活心。”
姚菁还在咳嗽:“这颗心脏你想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
刘刚道:“初二那年你就应该死了。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我没办法再留你。如果说,从前我还对你有一丝抱歉,那么现在,完全是你硬要找死——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刘穗牵扯进来!”
“你不怕我报警吗?”姚菁说,“要是外面全是警察,你来不及把我们弄死,你就被抓了。”
刘刚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针管来,针尖如他的眼神一般冰冷锐利:“一个月前你没有报警,是因为你没有证据。今天你也不会报警,因为你赌不起言衷的命。况且,医院也有我的人,一直在看着你。”
“我要是怕死,没来呢?”
“你和穗穗一样聪明,应该知道,你不来,你们两个都得死。我很了解你,哪怕你死,也不会让言衷出事的。”
“那我今晚必须死了?”姚菁跪坐起身,摇摇晃晃。
刘刚说:“只要你顺利昏睡过去,我立即就放了言衷。那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等他醒来,只会觉得自己是困了在车上睡了一觉罢了。你的死亡,能换回另一条生命,你死得其所了。”
“等等——刘老师,我怎么死?”姚菁往后倒退了一步,天真如学生问问题一般,“我是问——怎么个死法?总不能和吕圆似的吊死。毕竟——心脏移植手术对供体心脏的新鲜度要求很高,吊死并不是最理想的方式。况且吊死会导致颈部血管破裂,心脏供血受阻,心脏停跳时间不可控。那么,对于需要一颗完好心脏的你来说,这方式太过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