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窸窸窣窣的声音让言衷的心跳愈发紊乱。开过荤的猫更知道荤腥的滋味，他如今已无法再装作无动于衷。那声音每一秒都在勾起他的幻想，每一种幻想都在撩拨着他理智的底线。

但是他始终没有回头。

等姚菁换好了衣服，他才整理好思绪转过身，追着问：“是谁呀？你非要说个可信的结果给我。”

姚菁摊开被子，一下子就滑进去，然后伸着懒腰笑了一下：“一个老头子。”

——哈哈，结婚的时候宋宁远已经过了三十八，这五年后他都已经四十三。若是按人生七十古来稀来算，宋宁远三分之二都入土了，可不就是老头子。

这天已是十二月十日，距离姚菁穿越已经整整五年了，距离姚菁的那场梦幻婚礼，也已经整整五年了。

宋宁远，你还记得那一天吗？

“老头？”言衷不可置信，坐在床边计较起来，“老头？你好这口？谁呀，哪个老头？”

可姚菁不回答他，已经闭眼入睡了。

次日当言衷醒来，姚菁已经走了。她知道言衷洁癖，所以把用过的浴巾、睡衣都带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

问同学，同学说没见她来上课，去问老师，老师说她请假两天，假条甚至在答应和言衷吃饭前就已经开好了。

去哪里？去找老头？哪里的老头？江州的老头？老师？教授？

言衷怎么也想不通，她这个爱人老头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笃定二花没有骗他，因为二花不屑玩那种无聊的游戏。

失落的他跑到寝室里，一头扎进枕头里生闷气。

周循还逗他呢：“昨晚上没回来，又没回消息，是不是有好事发生啦？”

言衷抬起脸：“你看我样子，是好事发生的状态么？”

周循哈哈一笑：“居然是个软硬不吃的小辣椒！我才算是服了她了。嗳，下午反正没课，陪我去商场拿一双鞋吧。店员说到货了，我一直没时间去取。”

“不去。”

“那你把车借我。”

“不借。”言衷趴着，好似一条在爱情海滩上搁浅的鱼儿，“你自己的车呢？”

周循鼓着嘴巴，很遗憾的口气：“挂了一门课，老爷子一生气，给我收走了。妈的。下次我一定要存钱，买一辆自己的车。”

言衷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把钥匙扔了过去：“早点回来。”

周循嘿嘿一笑，并不做保证，一溜烟就跑了。

这句“早点回来”可不是什么温馨的提醒。周循是个花花公子，有了车，方便了手脚，去市里不玩到次日绝不会回来。

言衷对此事肯定是做了一定的心理打算，要是周循去玩，那催也是无用的，到晚上他还没来还车，言衷就自行回家睡觉去了。

次日清晨有大课，周循满身疲惫地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把头扎进书本里就开始睡觉。

言衷赞扬他：“好样的，你居然能这么早来上课，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循嘟嘟囔囔：“可不是一晚上没睡？但是我不能再挂科了，再挂，老爷子要断我生活费了。”

幸亏新校区的教室足够大，又是两个班一起上大课，周循睡了整整一堂课，也没有被抓到。课间时分，为了感谢言衷借车，他请言衷喝汽水。两个人和蝙蝠似的挂在栏杆上，一人扣着一个卫衣帽，在寒风中醒神。

周循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呀了一声：“唉言衷，我差点忘了正事！——昨儿个，我可是偶遇了你那朵辣椒花儿了。”

“嗯？”言衷偏过头去，他自己也被这堂课催眠到神思混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循说：“就在国贸中心里头，辣椒花儿一个人跑去QW那个店里，过一阵提了个袋子出来，不知道往哪里去。”

“QW？”言衷问，“什么牌子，卖什么东西？”

周循喝了一口汽水：“你别管它是什么牌子，就国贸中心里头的东西，能处一楼的，那绝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吧？你那辣椒花儿的经济这么好吗？”

一楼都是奢侈品，按说二花应该不会去那里消费。

言衷沉思了一下，问：“会不会是去那店里打工？”

周循微微一笑，说：“哥们办事，绝不可能有头没尾。那店里的销售员是个新来的，蛮好说话，几句话就被我套出来。说他们店有一个时光寄存服务，就你今天买，可以一年或几年后再送。辣椒花儿是去取五年前定制的一个领带夹。”

“五年前？”言衷一寻思，五年前二花还是个初中生，在庄生镇子上苦苦求生，不大可能会定制一个奢侈品。

“也许是替人去取吧？”言衷自言自语，心里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周循呵呵一笑，从栏杆上跳下来：“替谁？领带夹哎——女人不用那东西吧？你我这样的花样少年也暂时用不到那玩意吧？”

老头？——言衷愣愣地回想到二花之前的话，明明吞了一口汽水，却和吞了一口铁一样沉重。

她还真有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