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说：“我还算是好的！我起码不直接对接她！蔡书今到现在还没能脱离姚菁的影响，对工作的狂热简直是公司第一人，她现在几乎是嫁给工作了！”

“那周闪闪呢？”姚菁还是执着于周闪闪。

胡蝶说：“周闪闪和姚菁的关系，实在是过于好了。姚菁跟着宋总，周闪闪跟着姚菁，仨人一串。周闪闪不做业务，可年底分钱的时候，周闪闪和蔡书今居然拿一样的奖金，弄得大家对周闪闪都很抱怨。但没办法，谁让她有姚菁护着呢？大家不服周闪闪，也得服人家姚菁啊。”

“后来姚菁出了意外，周闪闪的短板就暴露出来——真离谱，她一点儿工作的能力都没有，她甚至整不懂电脑打字——这都什么年代了！但人家命好啊，没了姚菁，还能背靠宋总，宋总非要保下她，那有什么办法？后来我们业务部门重新调整，就给了她这么个职位养老。所以你看，她来不来上班，对我们部门一点影响也没有。”

闪闪因为家庭经济原因，很早就辍学。后来她苦于繁重的生活压力，也再没提升。在这一点上，姚菁知道闪闪不是不努力，只是她在这方面真是没有天赋。就好像姚菁这辈子也学不会做饭一样，谁都会有自己的短处。

姚菁在意的是，听胡蝶的语气，好像结婚典礼上的影片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姚菁试探问：“姚菁——发生了意外？她是什么意外呢？”

胡蝶说：“说来也是挺怪的——就是在婚礼上，两口子正宣誓呢，忽然大屏幕中了毒似的开始播放外国大尺度影片。然后姚菁可能心急，抓着电线从台子上摔下来，摔成了植物人——”

“影片？”姚菁追问，“外国影片？”她不信似的，说，“我怎么听人说，不是影片，是——”

胡蝶摇摇头：“太快了，不到十秒的时间。那时候的影音设备，哪有现在这个清晰度？那个大厅又巨大，中央又有舞池，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姚菁已经掉下去了。后来酒店发了道歉信，又说是竞争对手攻击，这事儿也就渐渐无人提起了。”

是了。连姚菁本人，都没有看清男女主角的正脸——但他们俩的身影她绝不会认错。看来，他俩的公关做的很体面。

胡蝶索性把故事讲完：“姚菁变成植物人后，就一直躺在疗养院里，周闪闪每天都去照看。说真的，对姚菁，周闪闪付出的精力要比对工作多得多。姚菁出事后一段时间内，大家经常看见她红着眼睛，人也瘦了一大圈。大概也就是看在她对未婚妻这么好的份上，宋总一直都很宽容对她。”

“他们——我听说他们是情侣关系呀。”姚菁问。

胡蝶说：“也挺突然的。一年前，姚菁去世，宋总接受采访，着重感谢了周闪闪对姚菁的无私照顾，且提出，若是考虑今后的伴侣，那周闪闪是不可被辜负的良人。那时候我们传媒公司刚分出来不久，为这新闻，还专门推出了一期专刊——那刊文现在还在呢。但我作为这么多年的老员工，是没看出他俩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宋总还被娱乐新闻拍到和一两个女明星共度良宵，也没看周闪闪有什么反应。”

两个人正叽叽咕咕说着话儿呢，周闪闪忽然来上班了。她蒂芙尼蓝的大衣裹着层次分明的蓝色连衣裙，踩着一双裸色的高跟鞋，提着包就钻进了办公室，快到姚菁都没能看清她。

这个姚菁前半生最重要的人终于出现了。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但在看见周闪闪的第一瞬间，姚菁竟然有些紧张。

“大中午了才来上班。”胡蝶低声说，“嗳，我要是有她这个命就好了！不说了，我午休去了。”

姚菁假装在忙，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周闪闪的办公室，但因为拉了百叶窗，她只能看到周闪闪桌子下方的一条腿。

“她忙什么呢？”姚菁看到她抖着腿打开了电脑，自言自语。

“玩纸牌，或者连连看。”胡蝶把椅子放平，补充了一句，“网页小游戏是她的最爱，她能坐那里玩一下午。”

“坐得住吗？”姚菁自言自语——上一些无聊的课程的时候，姚菁真如坐牢一般痛苦——尤其是屁股，简直和长了刺一样。这周闪闪在这里玩一下午，腿不麻吗，腰不酸吗，屁股不疼吗？

下午一点半，众人陆续进入工作。周闪闪站起身来端起了杯子，似乎要出来。姚菁立即也端上水杯，来到茶水室装偶遇。

周闪闪在办公室已经脱下了大衣，那套蓝色的最新款春季套装，真是太适合她了，越发凸显出她的知性优雅。

她的背影晃动着好似一缕蓝色的、不具体的美丽影子。

然而这背影就曾出现在姚菁婚礼的大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