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没几天，学校开始陆续安排期末考。

坦白说，在对待大学的态度上，她没有对高中那样诚恳，只要能顺利过线，姚菁是不求什么名次或者学分的——这是因为她把“姚菁”放在王二花之前，她人生还有别的计划。

一月八日，姚菁到珩森集团报道，开启了实习生生涯。按照她的要求，徐涛将她带到传媒公司企划部办理入职——她知道，周闪闪是那里的负责人。

实习生入职，没有面见一把手的必要，姚菁没能如心所愿见到周闪闪，真可惜她昨晚还那样紧张而又辛苦地模拟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人资的小张给她介绍的领导是企划部的负责人蔡书今。

姚菁对蔡书今并不陌生，姚菁自称一句蔡书今的职业引导人并不夸张。只是没想到，当年同为姚菁助理的蔡书今和周闪闪，如今差距这么大——周闪闪是传媒公司的副总、企划部的分管领导，蔡书今空背着一个部门负责人的名号，其实干着周闪闪助理的活儿。

某人德不配位啊。

蔡书今和从前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样喜欢铁着脸，还是对谁都不客气。在听小张互相介绍过之后，蔡书今只是把姚菁带到一个角落里，淡淡说：“打今儿起你就坐这里，我们这里的活儿，你一个学生也干不了。我知道你就是来混个实习证明，所以你只要勤快点搞搞校对就行了。”

蔡书今好像是一个灵魂被抽干的干枯骨架，她形销骨立，她锋利无比。巨大的黑色眼睛架在她的鼻子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嗳，怎么不爱惜自己呢。

姚菁乖巧点头——这个位置虽然偏，但是正正好可以看到周闪闪办公室的一角玻璃。

她和追星似的，迫切要观察周闪闪。

只可惜来了两天，也没见到周闪闪。

这里的人好像也不怎么聊天，整个部门的氛围压抑到好似进了一个坟墓。当然这有一部分原因也得益于网络的发展，工作基本上都用网络账号交流了。

姚菁也不是什么事也没做，她仅用几份言家为她准备的几件小礼物，就贿赂了部门里的元老员工胡蝶。

在姚菁出意外的前一年，胡蝶才入职，虽然姚菁对她并不十分熟悉，可老员工见证着公司的风云变迁，是最好的历史书。这胡蝶别的不干，和姚菁谈天是最积极的——毕竟一个实习生，过几天就回去读书了，说点什么八卦新闻也没有什么舆论风险。

问起周闪闪，胡蝶说：“在工作方面，她是个草包，能力不行，情商也差点，她自己本身也不大乐意上进。所以她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不干涉任何业务，只混个日子。她能在这个位置上，纯是借着董事长的关系罢了。你没看我们这里的活儿，都是蔡书今直接管吗？”

“那蔡书今也乐意吗？”姚菁说，“听说从前她俩是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的。”

胡蝶咕噜噜吸着姚菁买来的咖啡，说：“你刚来，不知道我们公司里的事。之前业务划分还没有这么细的时候，我们这里的负责人叫姚菁，是董事长的未婚妻——”

姚菁心下一沉——就好像被点名一样，突然有种马甲被剥的羞耻感。

胡蝶又说：“姚总么，自然也是借着董事长的光来的。可到底她手里有些本事，虽然说日常工作有些太不近人情，可到底年底分钱的时候不吝啬。蔡书今可算是姚菁的徒弟，那工作作风，真叫一脉相承。”

“不近人情？”姚菁咬着指甲，从心里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胡蝶也没有诋毁她的理由。

嗳，谁有谁的评价吧。

胡蝶说着说着，陷入了回忆一般，眼神都飘远了：“那姚菁，还比蔡书今更可怕，我在她手底下干了半年，最后连例假都不来了。姚菁就好像一个恒动力机器一样，我从没见过她停转。那时候我们整个部门上下对她是爱恨交加，只有蔡书今和周闪闪愿意跟着她转。在这个层面上，她俩也可算是姚菁一手调教的两面体——换句话说，把周闪闪和蔡书今合到一起，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的姚菁了。”

“有这么离谱吗......”姚菁从没注意过自己居然给下面的人带来过这么大的压力，以至于五六年过去了，员工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感觉。

总之没听出来姚菁的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