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禹水笑着安慰她:“别担心这个了,说不定还会有人羡慕你呢。回头你□□花偷偷洗了,嘱咐她不要说出去不久行了?就是王二大早上的往咱们屋里抬水,他也不是多话的人。我去吃饭,然后就直接到衙门去了,我叫王二再抬一桶水进来,娘子你先洗澡然后再去吃饭。”
他出了屋子:“王二,你把水抬出来倒掉,再烧一桶水送进去。”
王二虽然想到了歪处去,但他确实不是那种会把大官人的家事说出去的人,听到吩咐很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又去找施水谷过来:李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种粗笨活做不来,而这活虽然粗笨,却不是能轻易假手外人的,还是用大官人的族人的好。
两人默不作声地折腾了一通,又送了一桶新水进屋,等出了屋子,施水谷朝王二挤挤眼:“王二哥?”
王二也笑了,低声嘱咐他别对外说。
施水谷贼笑着说道:“我自然不会说出去。倒是王二哥你要跟嫂子说一声,叫厨房准备点补汤给大人。”
王二顿时笑出声来:“亏你想得到,行了,回头我会跟浑家说的。”他压低了声音:“你小子不是没成亲呢吗?怎么就懂得这么多?”
施水谷表示不服气:“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乡下人嘴里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再说了,我也是说过亲的人,不过没成就是了。”
两人略说了几句便分开了。
淑娘叫了春花进来:“春花,你叫夏桑到正堂门口守着,别叫人进来,你来帮我搓搓背吧。”
春花很快就发现了一团糟的铺盖,顿时也想到了歪处,可惜她一心以为这是大官人跟大娘子恩爱的表现,很为淑娘高兴,一边给淑娘搓背一边说起来:“我听说,女人生不出孩子来男人就该纳妾了。原先娘子掉了孩子的时候,我还替娘子担心呢。现在看来,大官人一点儿也没有怪娘子。”
淑娘小声说落她一句:“你才听过几个纳妾的,就敢『乱』猜?”随即又自嘲了一句:“我也很感激官人没有怪我。”
淑娘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略微带点不好意思地对春花说:“早先我还说你以后不用做这些粗笨活儿了,接过现在还是得你来洗。”
春花把夫妻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收到一起,又去收拾了铺盖,然后一边帮着淑娘换新被褥一边说:“我做惯了的,闲着也没什么事可做。娘子你还没有调养够时间,又不能跟大官人下属家的女眷们来往。这边又不像咱们县里是我跑惯的,天天在家呆着我都快闲出病来了。”
淑娘这才想到自己来岭南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有见过别家的女眷:“哦,我病着这些天,县丞县尉家就没人来探望过吗?”
春花楞了一下:“还真的是没有呢。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淑娘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按说,咱们来到的那天,官人就摆了宴席请下属们喝酒了,当时我是因为身子重没有跟别人接触,后来我小产,论理跟咱们一起住县衙的这两家,怎么也该叫人来问一声的。都没来肯定是有个缘故了,就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罢了。”
春花把衣物被褥都收好,出去叫夏桑喊人把水桶抬出去,回来又说道:“娘子现在算是大好了吧?”
淑娘很无奈,按理自己要照着坐月子的时间来算,需要养一个月的。可惜现在知道的人都以为自己昨天晚上跟丈夫怎么样了,既然能怎么样了,那自然是身体养好呗……为了圆一个谎,需要撒更多的谎。她用生无可恋的语气对春花说:“你呀,还是别问了。”
春花果真摆出一副“娘子你不叫我问我就不问,但是我确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的样子。淑娘无语地挥手叫她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她自己却坐在梳妆台前思考起来。
施禹水吃完饭出来,刚走到前院就碰到了白二勇:“大人这么早是去衙门吗?”
施禹水笑着点头,问他是不是还没用饭,叫住在对面的那家孩子去给他端来:“如今家中是那两个孩子的娘做饭的,他们家原先是在邻县开饭铺的,做得一手好菜,虽然也是南边的,却更合本县跟夫人的口味。”
白二勇恭敬地说道:“王二哥已经带草民去吃过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大人,那茶跟那水大人昨天叫夫人吃过了吗?”
施禹水一怔:“你怎么这么问?昨天晚上夫人就亲自烧了水泡茶喝了,本县也跟着又喝了一次。有什么问题吗?”
白二勇忙摇头:“没什么问题。”然后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大人发觉茶的好处了吗?”
施禹水这下才是真正愣住了,难道?那身污迹?他试探地说:“本县早起时,发现身上仿佛多日没有洗澡一般,二勇兄弟说的是这件事吗?”
白二勇用力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施禹水便叫他跟自己一起到前面去,在花园里站定了说道:“这里开阔些,有人的话也能早早看到,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白二勇这才说了白家茶的神奇之处:“我爹给大人喝得这种茶,有点人说的伐『毛』洗髓的效果。不过只有第一次喝有用,以后再喝就没有效果了。实际上每年都只能收到很少一点,只在祖先最先找到种活的那株茶树才有出产,大人别看大哥给大人包的茶只有那么点,大概要三四年才能采到那么多呢。”
施禹水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伐『毛』洗髓?”
白二勇点点头:“大人是读正经书的人,可能没看过这些游侠啊寻仙啊之类的话本子,那话本子里面写的人总能找到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吃下去就功力大涨的。也有一些比较基础的,就说是能伐『毛』洗髓,排出身体里的杂质什么的。草民家这点茶也就有点这个意思。”
施禹水不由问道:“从你们家祖上就知道了这个事?一百来年了,没有外人知道然后想要夺走的?白家出嫁的女子不会向夫家透『露』吗?”
白二勇笑了:“大人,这些事祖上都说到了,这茶呀,白家人出生之后不足周岁的时候就喝,这时候还不记事呢,想对外人说也说不出来。反正祖先留了话,一个人一辈子只有第一次喝有这个效果,再喝也就是个好茶叶的味道罢了,没有这些神奇之处。”
施禹水觉得很奇怪:“本县并非白家人,你父亲为何肯拿出这茶来招待本县?你现在又敢跟本县说实情,难道不怕本县强夺了去吗?”
白二勇想了想才回答:“我猜爹他可能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请大人喝一次好茶,没想过让大人知道内情吧?后来大人说要重开县学——我爹一直念叨着白家没人能好好读书——爹一时激动才送给大人茶叶的,连泡茶的水都特意给大人准备了。”
施禹水点了点头:“看来本县还要及早准备县学开学的事宜了,免得让白老丈的心血白费了。”他对白二勇说道:“你去找王二,叫他带你在县衙里逛逛吧,本县要去办差了。”
白二勇行了个礼回后院找王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