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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太平记 > 第二章

第二章(3 / 3)

赵非涯嘿嘿一笑,道:“好了,回去罢。”走了几步,又道:“将这两人从单子上勾去了罢。”

两人看看将要走出巷口时,赵非涯忽又站住,道:“这几日夜间排值只巡大路,不必再理巷道…”,顿一顿,又道:“如再有死人出现,你一手负责,不可再令消息逸散。”那人点头答应中,两人走出巷外,招呼上那名士官,大步流星般去了。

三人去远,黑巷复归平静,只留下几缕似有若无的阳光曲曲折折的射进来,照在两具尸体上:俱是项断骨折,由脖子至胸腹都被撕的血肉模糊,断口处皆毛毛糙糙,极似用牙咬出来的。

“天灵灵,地灵灵,骊山老母下凡尘,老母带来吕祖仙,吕祖授我仙灵丹,此丹非是凡火成,一点元阳用心间…”

“大叔,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看着眼前那一片乱纷纷的样子,饶是云冲波萧闻霜认识花胜荣已非一日,也只好无言,只好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

此时太阳正高,午时将至,本就不大肯老实躺着的云冲波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大为好奇,便央萧闻霜扶他出来看看,却谁想,竟见着如此荒诞的一番景象?

也就是数十步纵横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挤了千来号人,以老者俱多,也有些少年妇人,都仰着头,一脸的崇敬迷醉,瞧着被他们围在当中的那稍高些的木台子。

木台上,自然正是花胜荣,只见他着身素净道袍,前后心皆绘双鱼图案,戴顶晃悠悠的吕祖冠,腰间束道青绦,左手一支桃木剑,右手捏着张黄符,在台上又唱又跳,怎看也不象道士全真,倒像是戏子多些。

云冲波一声喊出,花胜荣一个哆嗦,却忘了右手黄符已然烧着,那小小黄符能多耐烧?只一怔间,转眼已烧到他手上,立听一声惨呼,便见那方才还神气不可一世的大仙已开始捧着自己的右手,在台上惨呼着蹦来蹦去,那台子又不甚多,他只蹦了几蹦,已蹦到边上,只听哗喇喇一阵山响,花大仙已然跌落平阳,在那里呆呆的七荤八素去了。

突兀的变化,却不失滑稽,至少,看在云冲波和萧闻霜的眼里,都只有想笑的意思,可是,下面的事情,却使他们完全笑不出来。

短暂的安静之后,那些人的视线开始转向两人…那视线,怎么看都不算友好。

“这两个家伙不是好人,他们打扰仙人作法,一定是仙人刚才警告过的恶人!”

对视当中,也不知是谁突然这样振臂一呼,便见群众一呼百应,纷纷攘臂呼叫,朝着两人涌了过来。

***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贤侄,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突然跑出来啊!”

不停的抹着汗,花胜荣的身子已似缩成了平日里一半大小,看上去居然比当初小音初次露面时还要来得可怜一些。

“哦,你说你是龙虎山下来的大道士,你说你做一场法事,烧出来丹灰,把这丹灰喝水吞下去,就不怕被项人的马蹄踩到…你这种鬼话他们居然也信?!”

被萧闻霜背着逃了两条街,虽然没有受伤也没累着,云冲波的心情却还是很差,看着花胜荣的眼神,比前几次都要来得凶狠。

“可是,贤侄,就是有人会信啊!”

被他气的七窍生烟,云冲波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小音却忽然嫣然一笑,道:“花大叔,您一定骗了他们不少钱吧?”云冲波顿时省起,不觉狞笑道:“对,对,大叔,你不是说怎么都好对吧,那就把你骗的钱都交出来!”转眼间,已有如杀猪时一般的哀号声响起,犹还夹着花胜荣的哭述:“贤侄,你不能这样…再说我也没骗他们,我念的真是南祖金丹大法…”说着还自怀中掏出一本破书在那里晃,却只抖了一下便被萧闻霜夹手夺过,边翻看边失笑道:“倒真是南宗白真人的性命之道,可你刚才念的那都是什么玩艺…”便听花胜荣正色道:“这却不敢苟同,论修道是你强,论传道却还要看我,就外边那些人,你给他们念什么‘一物圆成,千古显露,专气致柔,含光默默’那一定是一文钱也化不到的…”萧闻霜却不再理他,信手将书收了入怀,边道:“这书随你,才叫明珠泥涂…”也不理花胜荣在那里哇哇大叫,提起他领子,信手摔出去了。

他们与花胜荣相识多日,早知此人于怠懒一道直是得之于天,断没有更正之望,对这种事虽觉可气,更觉可笑,再没有认真计较的打算,她将花胜荣一手摔出,向云冲波道:“公子…”却心中忽然一动,住口不言。

云冲波奇道:“怎么…”却见萧闻霜挥手不语,居然又将那本破书从怀中掏出,皱着眉头在细细翻阅,却只翻了几页就一下合起,收进怀里,脸色已有些难看,跟着居然向云冲波一拱手,道:“公子,我出去一下。”便径直走了,搞得几人都是一头雾水。

匆匆而去的萧闻霜,心情其实极为沉重,那个程度…如果被云冲波知道的话,是一定会拼了命追出来的。

(此乃真一之炁,万象之先,太虚太无,太空太元。杳杳冥冥,非尺寸之所可量。浩浩荡荡,非涯岸之所可测。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大包天地,小入毫芒。上复无色,下复无渊…)

在心中默诵着刚刚看到的句子,萧闻霜走的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其实,这南祖金丹大法乃是道法支流,地位非高,萧闻霜只是少年时代曾有涉猎,从未放在心中,与中词句久已淡漠,却因方才匆匆一览,忽然想到一些事情。

(杳杳冥冥,非尺寸之所可量。浩浩荡荡,非涯岸之所可测…)

心中默读,萧闻霜眼前似已看见那冷笑着的男子,反手提槊,傲立在九重宫下,万军阵前,却都视同无物,双目深邃,似蕴有可容万物,亦可吞万物的浩浩春水,一旦奔涌,便会将这世间的一切尺寸规矩也都冲碎…

(是了,这段话,正合着他的性情为人,但,如果他的化名是因此而取的话…)

一直以来,萧闻霜都疑“赵非涯”三字乃是化名,但苦思多日,仍无线索,今日机缘巧合,忽地省至道书上面,心意早决,认定其乃化名,可是,若再顺着这个线索再想下去的话…

(此乃,真一之炁,万象之先…)

喃喃心语,萧闻霜忽又想起道德真言。

(吾不知谁子,象帝之先…)

六营八卫禁军,号称二十万之众,其中大小将佐上千,又有轮值入替规矩,萧闻霜虽有疑心,却也没法证实,但是,沿着她此刻思路所进,却只有极少数的目标等在尽头,每一个,也不可能被误读为副车。

(帝,先,摄人气魄,御天神兵,来自帝京,身负密旨,敢募私兵…)

一直以来的种种怀疑,条条线索,忽地纠结一处,构成了巨大的暴风,在萧闻霜胸内冲撞,当最后,那个名字终于清清楚楚的映现在她眼前时,她竟觉体内真气鼓荡,再不能自抑,要猛地双手齐出,重重拍击在身前的残墙上!

萧闻霜的全力一击…便换来连绵不绝的响声,错第倒下的断墙,滚滚升起的烟尘,也引来了好奇的路人和巡逻的军士,但,当看清楚从烟尘中大步走出的乃是“萧将军”时,他们便都识趣的缩缩脖子,各自象没事人一样走远。

他们都看不懂萧闻霜眼中的风暴,那正熊熊燃烧着的风暴。

(一定是他,只有是他,一切才都会吻合…)

(同样姓赵的人,帝少景第二子,帝象先!)

(你,给我等着吧…)

若去掉由花胜荣和萧闻霜分别制造的两起小小混乱不算,宜禾城中便基本算是度过了安静的一天,在兵力厚度骤然增加了很多的情况下,赵非涯亦得以从容安排,将项人的各次冲击一一应付。

在他的精心布置下,云冲波和马伏波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那些民军被分割成为在二十到五十人之间的单位,一一交付到了那些赵非涯的部下手中,而虽然之前他们都只是作为普通的士卒在战斗,但当被分配到手下时,他们却都很快展现出了教导和指挥的才能,很好的使用着这些除了勇气和冲动外再无所长的青年。持续了一天的战斗中,虽然也有总计近六百人的守城军重伤甚至死亡,但比起马伏波先前的估计来,却已经是天上人间。

对云冲波来说,这一切委实是乱七八糟,可对马伏波这样的宿将来说,却立刻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这个赵非涯的部下,每一个都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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