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衙役小哥嘱咐她委屈一晚,胸有成竹的离开后,沈眉舒舒服服地躺在铺好的稻草垫。
她笃定自己很快便能出狱,至于方式是暴力劫囚还是阴谋诡计,与之无关。
接下来,她趁着空闲认真梳理一番。
所有异常都是发生在小春尸首来到义庄后。虽然杨仵作篡改了死因,将他杀改为自缢,可沈眉怎么都想不通。
尸体为何迟迟不送去府衙,反而等到尸僵都消失后,再来走一趟形式。
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莫说等级森严的古代,就算搁现在那些豪门大户,谁家没暗藏些不为人知的龌龊事。
树要皮,人要脸!堂而皇之把自家死了婢女的事捅出去,真以为老百姓好糊弄,说一便是一。
尤其是东大街那长舌妇们,虽然明里不说,暗地里定没少编排。沈眉都不用亲眼目睹,脑子一转,画面即刻活灵活现。
况且在小春尸首被送去衙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恍惚间,困意袭来。
眼帘逐渐合拢,视线中烛火扩散出层层光圈。
昨晚一夜未眠,今儿又赶趟似地过堂听审,沈眉脑子里那根弦全程绷紧。好不容易挨到此时,她才允许自个稍微放松,转瞬便进入梦乡。
待她再次睁开眼,天已破晓。
地牢墙壁豁口处透出一缕光,斜斜落在她颊面,数不尽的微尘在其中盘旋飞舞。
沈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临空抓挠起来。望着穿梭在指间的飘絮,她的心倏然生出感慨。
义庄丢尸案的疑点就如同这飘絮,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根本无法握在掌心。
神游之际,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沈眉收回手臂,轻轻闭上双眼。没了视觉的干扰,听力变得更加敏锐。
除非是专门训练过的军队,在阅兵等重大场合会出现同频率击打地表,否则个体行走间总会因为步伐,步调等不一致,产生细微差异。
她正是根据此原理推断出,来者有两人,位置应该是一前一后。
前者步伐有力,踏步频率基本相似,说明他心理状态趋于平缓,显然目标明确。
而后者的脚步声则有所迟缓,时快时慢,偶尔还出现意外踏空。看来此行并非是出于他本意,又或是受到何事困扰,内心承受着煎熬。
虽然能探知到的信息不少,可这两人到底是敌是友,大清早的来她牢房有何图谋,难道昨晚密谈一事被发现?
还未等她睁眼,熟悉的男声又调侃道。
“还有几天就要上断头台,你还真睡得香!”宋衍望向假寐的小人儿,不仅不揭穿,还顺着杆往上爬。
确认没有危险后,沈眉打着哈欠,故作惊讶地醒来。
那慵懒的神情,让她仿若化作一只乖巧猫咪,苏醒后柔软地俯身伸展腰肢。
“不休息好哪有精力查案,你总不希望半途同伴撂摊子!”沈眉径直盯住眼前自称姓宋的衙役。
没空同她闲聊,当务之急要赶紧开始搜查线索。
宋衍略施手段打通关节,安排好金蝉脱壳之计,准备将她带离地牢。
还未详细解释计划,沈眉面向他径直开始脱衣。她早就憋的难受,这身囚服做工粗劣不说,缝合处还些微有些扎人。
“你……”宋衍虽猜到她生性洒脱,举止随心,可毕竟有别,这随心也随得失了分寸。
薄怒既起,他索性别过身儿。
沈眉本就性急,见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动作,敢情剃头挑子一头热。要不是有栅栏阻挡,她非得亲自上手撕扯,三下五除二将其扒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