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词从周景川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
她清楚地记得,上辈子有一次,她骂他没出息,问他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
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是个偏远地方来的。”
当时他的表情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在唐瑾瑜的认知里,“偏远地方”这四个字,基本就等同于穷山沟。
一个从穷山沟里出来的男人,没上过几天学,顶天了读过小学,这才是正常的。
可他刚才在跟儿子解释什么?
军舰,钢铁,精密零件,物理,数学。
这些,是一个可能只读过小学的乡下人能懂的吗?
在加上他之前对德国的机子都如此熟悉……
唐瑾瑜的脑子里,第一次对周景川的来历,画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她屏住呼吸,侧耳又听了一会儿。
“那为什么那么重的铁疙瘩,不会沉到水里去呢?”
是女儿周嘉语奶声奶气的声音。
“因为浮力。水会给船一个向上的力,只要这个力比船本身重,它就浮起来了。”
浮力?
又是一个唐瑾瑜完全搞不懂的词。
她再也忍不住了。
将手里的抹布往灶台上一搭,擦了擦手,她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景川正指着连环画上的一角,跟儿子和女儿讲着什么。
唐瑾瑜的视线从两个孩子好奇的小脸上,移到了周景川的脸上。
她状似不经意地走过去,“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话一出口,周景川指着书页的手指顿住了。
他抬眼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却又像藏着什么,让人看不透。
“以前在书上看见过。”他淡淡道。
“哪本书?”唐瑾瑜问,“听起来这么深奥,你都看得懂吗?”
“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放得更随意了些,“之前还没问你呢,你懂这么多,是不是上了好多年学啊?”
周景川的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桌上的连环画。
“你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
唐瑾瑜面上扯出一个笑。
“随便问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