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手指并没有离开刀柄。
“好吧好吧,我重新自我价绍一下。我是桃引镜。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我摇摇头。
“那这家伙呢?桃井户飒。”
我更是摇摇头。
他意味深长地“哎”了一声,像是报菜名一样又报了好几个“桃(momo)”开头发音的名字。在见我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后彻底放心下来,脸上的试探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饶有兴趣的笑容。
“好极了。”他拖着长腔,慢悠悠地又朝我走近了两步,完全无视我腰上的刀,“看来不只是眼睛出了问题,连脑子也……哎呀,这可真是让人伤心。”
他嘴上说着伤心,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甚至伸出手想碰碰我的脸。我没给他这个机会,用手挡住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
讨厌吗?倒也说不上,但就是不想让他碰。总感觉是个比麻树栖还麻烦的家伙。
“天大的误会啊。”
桃引镜丝毫没感到尴尬地收回手,笑容不变。
“已经送到坟墓里的人突然出现,任谁都会吓一跳嘛。这也就导致我的判断稍稍出了一点点的失误,误以为是鬼假扮了你。要知道,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怪……”
不等桃引镜说完,一直沉默地注视着这边的桃井户飒忽然用那低沉的声音发话。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就该离开了。这里并不是我们的管辖地。”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出现了许多身穿同样服饰的医护人员。他们穿过我们三人,直奔那些幸存的人们。而桃引镜又趁着这个机会更凑近了些,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说。
“好啦好啦,不管怎么样,人还活着。既然如此,就考虑考虑我刚才的提议呗?”
他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右眼和腰间的刀,扬起嘴角的笑容满是认真。
“至少在我们这里,你不会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
……真的吗,你刚刚就想杀了我吧。
“镜,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帮我解围,桃井户飒的声音总是会见缝插针似的插进来。
桃引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笑得更灿烂了。他瞥了桃井户飒一眼,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好吧好吧,谁让我是副队长呢。”
他耸耸肩,随后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扔给了我。
“二十四小时开机,为你随时待命哦。”
4.
回到家的时候,南云与市还没有回来。
我外套都没挂在衣架上,整个人就像被抽掉所有骨头一样瘫倒在床上。
真够呛。明明好像没干什么,但却感觉身上特别累。
我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侧过头,翻开那几乎少得可怜的联系人。思索几秒后,闭上眼,默默地按灭了屏幕。
5.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有关自己过去的梦。
尽管醒来之后,我仍然会对里面的人与物毫无记忆,但我知道……
6.
凳子上老旧电风扇吱嘎吱嘎吹着,夏蝉的叫声此起彼伏,为这酷暑的夏日增添了一丝烦躁。破旧的小卖铺里,除了店主外只有我一位顾客。
背后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看着冰柜里的冰棒,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思考是否应该批发一些冰棒回去。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是南云与市和痣木宵丸。
“少见啊,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嘛。”
南云与市的眼睛笑成月牙,阴阳怪气地调侃。然后顺手从冰柜里抽出一根冰棒,招呼老板把自己的这份算在我头上后,撕开包装咬了一大口。
痣木宵丸也不例外,甚至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冰柜里我想吃的口味的最后一根。
“你们是没钱吗?”
怎么可能没钱嘛。
一个大名鼎鼎的ORDER成员,一个有着天才之名的传奇灵媒师。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为他们付了钱。
唉,谁叫我人善呢。
回去的路上,道路两旁的树影浓得发黑,空气里的热浪肉眼可见地扭曲着。
蝉声四起的大夏天,痣木宵丸的木屐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咔嗒咔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