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没事吗?”
他冷不丁地发问,就连那原本喧嚣的蝉鸣都忽然静了一瞬。
走在我右边的南云与市没说话,只顾专心地舔着他那根快要融化的冰棒,大概默认了对方对我的提问。
我叼着木棍上下晃动,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应该没事”。
在前任会长天羽宗一遭到暗杀后,麻树栖接任新会长一职,并声称暗杀者乃昔日作为前会长右臂的四村晓。
大部分人都清楚我和前任会长天羽宗一、ORDER的创始者之一的四村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为了防止我对四村晓狠不下心,麻树栖指派了我和神神迴一起进行抹杀任务。当然,整个任务以我们二人重伤而失败告终。
自此,四村晓下落不明。
在身体恢复后,作为前会长左膀的我,接到了铺天盖地以麻树栖单方面指名的各类暗杀任务。尽管名字还挂在ORDER里,但不再不参与其中。
“○○。”
痣木宵丸很严肃地喊了我的名字。
他很生气。
生气的点应该是我的态度。
我瞟了一眼南云与市,见他没反应,拿下了嘴巴里的木棍。
“我没事。”
不论是杀联的政/治博弈,还是麻树栖针对我的计划,我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没事”,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接下那些指名,想知道我怎么仍然能用这种近乎敷衍的语气说话。
但是,正是因为自己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些事情,我才发自内心地认为……
“这是我想做的事情。”
这是我想做的事情。即便它看起来像一场通往悬崖的独行,但至少,方向是我自己确认过的。
至于终点是坠落,还是绝处逢生……那就走到那里再看吧。
我重新把木棍叼回嘴里,淡淡的木质味和残存的甜意在口腔蔓延。
7.
胡子邋遢的男人虽如此说着,但手头上的动作却从来没停下来过。
“你明知道他们两个绝对会不及格。”
一个被悬赏,一个定截胡。所以,他们两人参加这场插班考试根本毫无意义。
南云与市没有回应对方,只是默默地倚靠在窗边抽烟。香烟的雾气模糊了窗玻璃,也模糊了他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一如既往地说着不着调的话。
“哎呀,我这不是在给朋友们一个恢复实力的平台嘛。”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哪有,我可为朋友们着想了。”
胡子邋遢的男人摇摇头,把南云与市几周前就委托他伪造的身份整理好装进文件夹后扔给对方。
这也是他『死后』为数不多能帮上忙的事情。
“虽说有月憬没拉她入伙,但我估摸着身边的那几个已经蠢蠢欲动了吧。你不加快点行动的话……”
南云与市轻笑了一声,把没抽完的烟摁在窗边的绿植上。转身挥挥手,留下一句“她哪儿都不会去”后,离开了房间。
待那脚步声远去,胡子邋遢的男人才把视线放到那株绿植上。
叶缘像被火烧一样变得焦枯,可这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痕迹。然,自被灼烧的那一刻起,它便注定会蚀进生命的最深处,成为再也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但还是要先恭喜一下你。至于后面会迎接那群人怎样的怒火,作为友人的我,只能在这里由衷为你祈祷了。”
胡子邋遢的男人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全身力气靠椅背上。陈旧的弹簧在重压下发出绵长的呻吟,像一声被拉长的叹息。
【这是我想做的。】
【但这不是最好的!】
【及格了。】
【那他们怎么办?】
【我说宗一啊,这世界少我一个又不是不转了。有我没我,没差啦。】
椅子再次发出呻吟。
天羽宗一,不,现在应该叫天羽田总一郎。他缓缓坐直,将桌上散落的资料一件件收好后,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
那上面只有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一个现在仍旧逃窜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