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开，吴主任拍拍宋书意的肩膀：“去吧，别害怕，我就在外头等你。”

小会议室不大，就摆着一张长桌和几把木椅。

李书记和市长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搪瓷缸子，里面的茶水冒着热气。

宋书意一进去，俩人都抬了头。

“李书记？”宋书意倒吸一口冷气，她之前因为荷包外汇的事和李书记有过一面之缘，李书记还开玩笑说要挖她去省总供，这位可是省总供的一把手，什么时候来的？

市长心里盘算着，开口问：“李书记和这位小宋同志认识？”

“之前见过，是个好同志。”李书记笑着开口，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小宋同志不要紧张，坐。”

宋书意坐下，手心里有点冒汗。

她能感觉到，市长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转，像是在打量什么稀罕物件。

“小宋啊，”市长先开了口，他放下手中的搪瓷缸子：“你在采购科多久了？”

“快半年了。”

“以前在供销社？”

“是，在供销社干了不到一年，又调去了第一百货。”宋书意斟酌着开口。

市长的每一次提问都十分精准，恐怕在她来之前就已经被调查了个底儿掉，而且被供销社开除那一档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没必要撒谎。

市长点点头，“一个小干事敢公然在物资调配会上出风头，你胆子可真不小，就不怕批评？”

宋书意手心汗津津的，她抓了抓衣角：“怕肯定是怕的，但我觉得他们做得不对，就该有人指出来。要是怕这怕那的，那些歪门邪道不就没人管了？”

“好，说得好。”市长朗声大笑，又问：“钱秘书和张厂长，在市里也算是老资格了，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也怕，但我更怕他们会损害国家的利益，一想到我的身后是领导，是国家，就没那么怕了。” 宋书意愣了一下，没想到市长会问这个，但还是说出了真实想法。

市长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言之有物，难怪李书记谈起这个姑娘都是表扬。

“没错，大胆干，只要你是对的，不说别人，我就能给你撑腰。”李书记得意地瞥了市长一眼，“你在会上利用假消息套话，就有没有想过万一张厂长不上套呢，到时候查出来是你错了，诬陷了他们，你怎么办？”

“我没想过”宋书意摇摇头，眼神挺坚定：“我虽然是撒了个谎，但不是完全没把握的，我们采购科的同志也做了数据统计，可以证明他们就是有问题，我就是想逼他们说真话。”

李书记笑了笑：“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用个假消息把真问题给炸出来了，有点意思。”他转向市长：“怎么样老孔，我没说错吧？”

孔市长清了清嗓子：“确实，不过我更想知道，你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怎么就有这么强的荣誉感？”

宋书意心里一动，来了，给家里人博好感的机会来了。

“我父母都是老职工了，”宋书意声音朗朗：“他们经常教育我，我们的新生活是无数人用命换来的。咱们这些在公家单位干事的，手里过的每一分钱、每一斤粮，都得对得起良心，对得起那些牺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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