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筠熙想起了秋芸的下场,看柳无涯那伪善的模样,不由又往花昀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家小女,你似乎很关心老夫这个下属?”
这一望,让谢筠熙被柳无涯喊住了。
“千错万错,终究是我与大人的疏忽,花侍卫平日里做事细致,小女心中有愧罢了。”
“你倒是和你爹像得很,都是一副菩萨心肠,只可惜这样的人,往往活不长久。”
柳无涯端起属下送来的茶,小啄一口又说着。
连柳无涯也这样说……
谢筠熙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人们这样评价谢康。
“活不长久那又如何,乐得自在便好。”谢筠熙下意识反驳。
刚说出这话,谢筠熙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李时丰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差点叫出声来。
“哦?竟是如此?”柳无涯又笑起来。
“大人还有话要说吗?”赵泓玉以此为最后一句话。
“诸位要是觉得柳府待得舒适,也可过几日再走,何必如此着急。”柳无涯不紧不慢地又喝上一口茶。
“大人,不必了,就不过多叨扰国师了。”李时丰终于又开上了口。
“那老夫就不送了。”柳无涯挥挥手目送三人从座上起来到离开。
一时之间屋内外寂静无声,谢筠熙环顾四周,若非赵泓玉在场,只怕柳无涯一声令下,这门内外的暗卫就会不知从何处冒出,将二人困于宴厅不得动弹。
直到出了柳府门,回望门口那面色不善的侍卫,谢筠熙仍会觉得心有余悸。
可出门的景象却让谢筠熙也吃了一惊。
那柳府的外围屋檐上,不知何时蹲满了潜藏的灰衣之人,手里俱是搭着箭弩,对准了宴厅的方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谢筠熙忽然觉得,还是赵泓玉更加可怕一些。
“妆匣还在吗?”谢筠熙刚一走出柳府之人的视线,便悄声向李时丰问道。
“在。”李时丰的回答让谢筠熙感到安心。
“什么妆匣?”赵泓玉不知何时侧身闪到二人身边。
“殿下,回去再说。”谢筠熙回头看了一眼柳府大门。
“也好。”赵泓玉顺着谢筠熙的目光,就见门口的柳府家卫正浑身警觉地看着离开的三人,只好回过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这次赵泓玉没有直接吩咐谢筠熙和李时丰回到大理寺,而是用王府的马车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府邸。
马车之上,赵泓玉将李时丰的横刀重新交予主人手中,摸上这刀,李时丰连神情都柔和了些。
“殿下,下官不在的这些时日,大理寺的事可还顺心?”李时丰顺手扶了一把正准备跳下马车的谢筠熙,又扭头询问赵泓玉。
“虽说本王暂代时丰管了一阵,但就在熙老板失踪的次日,大理寺卿却从江南回来了,本王也因此得空来柳府寻你们。”赵泓玉摇了摇手中的扇。
“杜大人……”李时丰有些怔然。
杜寿年?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段时间他的确一直在江南出外差,可原历史记载,香楼案之后,他便一直未回京,大理寺的事也基本都交给李时丰在打理,直到……李时丰被英年早逝……
思及此,谢筠熙的面色染上了些愁绪。
不会,现在香楼案的结局已被改写,一切都在变化,李时丰应该不至于被迫英年早逝了吧……
“殿下,那日陆贰和徐柒是一同与我去往镇北将军府的,可被柳府绑走的只有我一个,他们怎么样了?”谢筠熙使劲摇头,把那个可怕的可能性甩出脑中。
“好着呢,那日出事之后,你失踪的消息是他们告予本王的。”赵泓玉突然面露了然之色,“那老头是故意放这两人回去告诉本王这个消息的。”
“为何?”谢筠熙有些不解。
“他想搅乱本王的计划……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原本这几日应该安排你进宫,可因此事耽搁,本王必须先往柳府跑一趟,而探查柳府的安排,应是在出宫后,这老头想干什么……”赵泓玉喃喃说着。
“大人,围住柳府的那些人,全是您的人吗?”谢筠熙突觉有些不妙。
“嗯,但那只是半数,而且你们一出府便全部撤离了。”赵泓玉的神情不变。
“那里面有多少是春满园的人?”李时丰不紧不慢接着说道呢。
“时丰你真是好聪明……”赵泓玉正想拍李时丰的肩膀,有什么东西突然闪过,让他愣在原地。
“殿下,我们最好再回一趟春满园。”李时丰却读懂了谢筠熙话里的意思,“还有一件事,陛下进来可有微服私访的安排?”
赵泓玉手中的扇子倏然定在半空中,浑身都僵住了。
衡王利落地转身而去,留下李时丰和谢筠熙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