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背砸在铠甲上,本已踉跄的胡赤儿重重扑倒在地!少年们轰然叫好!
朱广咧嘴一笑,自己如果不是力气大,还真不知道能否打得过张辽。
胡赤儿迅速站起来,双眼发红,气喘如牛,那显然不是累的。他的刀还在手中,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动攻击!
“上!一起……”一句喊杀,嘎然而止!胡赤儿看着面前的长刀,刀锋上映出他半张扭曲的脸,那上面,似乎还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顺着长刀看过去,只见先前那少年正盯着他。几个河东士卒都是惯使刀的,他们亲眼看到朱广从操起丈余长刀到横在胡赤儿颈下,只在眨眼之间!要命的是,这刀,得有百十来斤吧?这是个行家!
远处,张杨立在一大群看热闹的士卒前面,笑了。牛辅在旁边瞄他一眼,扭头朝辕门内而去。
胡赤儿几个人到底是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件事情没谁过问,更谈不上追究,但它决不是一次军士间比试殴斗这么简单。
次日一早,董卓下令拔营北上。一入巨鹿境,云中少年们便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络绎不绝的信使从身边飞驰而过,传递着各战场的消息。运输辎重的车队更是随处可见。前面终究是怎样一个场景,少年们期待着。
终于,广宗到了。
它本是巨鹿郡下普通一县,却因为“大良贤师”“天公将军”张角,而变成了兵锋所向的战场。
少年们很失望,没有万军厮杀,没有矢石横飞,只有一座孤城,和一道道的障碍,一条条的壕沟,隔绝着内外交通。倒是城外的汉军大营让云中健儿们稍感欣慰。
当天,中军大帐换上了“董”字旗,宣告大军易帅。董中郎的咆哮,似乎在营外都能听到,他斥责着将校,痛骂他们不为国家尽忠,不为君父分忧,迁延不前,坐失战机!
朱广在马背上眺望着那座土城,它已经完全被孤立,张角就在里面。
“比云中差远了,怎么不急攻?”张辽问道。
“卢中郎并非职业军人,少了些莽撞和暴戾,他是想困死张角。”
“董使君此来,怕是要改弦更张,挥军猛攻,他拿得下来么?”
广宗城里,黄巾遍地,你根本不可能分出来哪些是士兵,哪些是平民。这里是张家兄弟的家乡,经营日久,“群众基础”根深蒂固。城中屯积的物资足够半年之用,张角相信,他能撑到打退官军的那一天,只要,他的身体允许……
广宗县衙,那大门上的“甲子”两个字虽然已经模糊,却还辨认得出来。两列黄巾士卒守在门外,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路过门口的人。
呼喝声中,数骑抢到门前,从马背上跳下来两人,身上的铠甲有些残破,甚至连头上的黄巾也腌臜了,他俩大步朝衙门里而去。守卫赶紧低了头,那是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同大良贤师一样,是神一般的存在。
投县衙后堂,那堂上,扬着许多的幡,荡来荡去,好似一个个吊死鬼。
堂正中,设一屏榻,眼下六月正当暑热,榻上却铺着褥子,拥满了布帛。榻上躺着一个人,你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在褥子里。
守卫被严令远离此间,只能在院中出口把守。只有几个同样头裹黄巾的小童守候在侧,张宝张梁进来的时候,一个童子正打瞌睡。
“天公将军!”在塌前的席上跪下,兄弟二人伏地不起。
褥子里那瘦小的身躯动了动,许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童子却听清了,上前扶他起来。原来,他不止拥着褥子布帛,连身上也穿着宽大的道袍,只是,许久也没换过了。
他瘦得吓人,说“皮绷骨”可能更确切些。就被人扶着起身这么一下,仿佛也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喘息好一阵,方才嘶声道:“何事?”
“城外营里,换了大旗,上书一个董字!”
“是……河东太守,董仲颖?”
“想来是他。”
“卢植何在?”
“不知,但可确定,已不在军中。”
张角还想习惯性地捋一捋他的长须,保持仙风道骨,但抬手都吃力,就别起范儿了。
“临阵易帅?”一潭死水般的眸子里有了一点光芒。临阵易帅,从来都是兵家大忌,为什么汉廷甘冒这风险,也要撤换卢植?他做错了什么?
没有,他设障碍,挖壕沟,想困死我。这不正是汉廷想看到的么?为什么撤换了他,改派了董卓来?
重病之中,脑子也不太灵光了,天公将军想了许久,才眼中一闪:“是了,董卓起自西凉,剽悍善战!卢植却是当世大儒!是了,一定是!”
激动得说这么两句,喘得脑袋一上一下,童子怕他这模样,也不过来抚两把。
好容易缓过来,张角肺里好似挂了一口破锣:“董卓此来,想必要改弦更张,顶住,找机会……”
过了一天,大军不见任何动静。想来是作战计划还没有拟定好。但朱广他们却领到了一个任务,巡逻。
不是在广宗城外巡逻,还是在汉军大营外围,看有没有闲杂人等。这算任务?
张杨尽管脸色不好看,但也没向他们解释什么,到了这里,就不比云中,首先就得执行命令,别废话!
得,巡吧。
朱广、张辽、高顺,各领一队,整天就在大营外围一趟过去,一趟回来。那汉军官兵见他们尽皆高大少年,又骑得骏马,来回穿梭,不干他事,都笑。
如此巡了两天,少年们脸上挂不住。汉军自有骑兵巡逻,我们这算怎么回事?
不满意?好,换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