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训了,他现在不太敢说岑弦的坏话。
“干什么呢?”
老师卷着书本,朝着宋井头上啪得一下:“下课做不完别想去食堂吃饭。”
宋井敢怒不敢言,涨红着脸捂住头。
交谈被打断,谢随接过卷子,目光落在前座的背影上,自己卷子一角被指尖压下细微痕迹。
来自刚刚递给他卷子的那只手。
六中食堂这学期翻新,由一层变为两层,第二层不少新店家入驻,一时间食堂人满为患。
“真乱啊六中。”方平安找了个角落,放下餐盘,推了推眼镜,低头吃饭:“要不是学费低,我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整天打架斗殴,一群小混混在厕所抽烟,老师也不管。”
方平安是三班后来接替的班长,戴着圆框眼镜,排名从没掉出过前三。他说:“这群人,现在自以为了不起,以后就只会变成社会败类。”
岑弦神色漫不经心:“确实。”
“咱们班那个新转来的谢随也是,一看就不是好学生,等测验就知道了。”方平安毫不留情的点评:“长得帅的败类。”
“他现在坐你后座?”方平安像是才想起来,问:“没找你麻烦吧。”
岑弦垂眸,喝掉仅剩的罐装咖啡,“没有。”
岑弦淡淡地想,如果他们不是前后桌,
恐怕连一句话的交集都不会有。
正值盛夏,每天课间操却一次不落。
早操广播一响,全年纪唉声载道。
“方平安,帮我查一遍人。”老秃瓢在前面喊:“我昨天特意嘱
咐过,今天全班带秋季校服,跑操时候穿上,这是全校统一要求,没带的名单给我记下来,带了没穿的赶紧让回教室穿上,待会校领导要拍照。”
“报告!班长去拉屎了。”
“哈哈……”班级队伍传来喧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老秃瓢擦了把汗,转头问:“岑弦呢?”
“这边呢!”
一分钟后,岑弦从队伍前排开始查人。
这个班一共五十六人,除了休病假的一个女生,还有上厕所的方平安,现在应该五十四人,按身高依次排列。
只是,岑弦数到最后一排,心中默念的数字停止。
五十五。
他想起来,还有那个新来一周的转校生。
也是此刻队伍最后唯一一个没穿秋季校服的人。
操场前方的广播话筒粗糙震耳,让各个班的队伍跑整齐一些,空隙不要太大,跟紧前人脚步,一齐喊一二一,岑弦神色没什么变化,径直走到那人面前,问:“校服呢?”
谢随和他对上视线,开口:“还没取。”
谢随这身是夏天的短袖,按理来说转校两个月,秋季这时候也该发了,与其说没取,倒不如说不上心,也没人管。
“待会要拍照。”他们几人不动在主席台那边容易引人注目,岑弦转身,随着队伍走:“你自己想办法。”
谢随不紧不慢,顺着他的方向:“你记我名字了?”
“记了。”
“你知道我叫什么?”
岑弦头没回:“谢随,不是吗?”
“不是说要拍照。”谢随脚步彻底停下,神色懒散,瞳孔却被光线映得如炬:“让没穿校服的拿相机,不就解决了?”
…
岑弦也停下脚步。
“他们有自己的摄影师。”
岑弦转身,对上他的视线,逆着光,眼尾旁那颗泪痣愈发惹目:“为什么用一个连校服都不穿的转校生?”
……
草。
好浓的火药味。
旁边的学生轻轻咽口水。跑操已经开始,他们却有点挪不动步,这么百年一遇的冲突,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很难不想看到最后。
“你们干什么呢?!”老秃瓢小跑了过来,他提了提裤腰带,压低声音急道:“教导主任都看见你们了!”
“谢随,你怎么回事,秋季校服呢?”
谢随纤长的睫毛垂在眼帘,阴恻恻的:“学校没发。”